在那哭声中,隐约还夹杂着几道模糊的低语,像极了从?地底深处飘出的泣诉。
“……塞卜勒斯…呜呜……女?王…辉煌……”
那些低语被哭声打得破碎,仅有零星几个词飘散至人间。
路凯揉着冻得发痛的耳朵起身,问:“塞卜勒斯?这是个地名吗?”
伊莱点头?,给?他?解释道:“塞卜勒斯是巨人族第三大城,第一是巨人女?王阿曼达所在的巨人之都,第二是巨人智者长老所在的奥托菲斯,第三就是巨人战士云集的塞卜勒斯,在塞卜勒斯留名是巨人族战士一生的荣耀。”
他?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冰寒至极的冰山上,静静感受片刻后收回手,说:“还记得恶诅吗?”
“当然。”路凯点头?,他?怎么会忘了差点让修背锅的东西。
“这座冰山与恶诅有些许相似。”伊莱说,“同?样是死者怨气的聚集体,他?们?来源于与无形的命运抗争到最?后一刻的塞卜勒斯战士们?,无畏的勇气、灭族的悲愤、对命运的怨恨……这些汇集起来,凝聚成了这座不化的冰山。”
路凯有些惊讶,“阿曼达不是让所有人撤往巨人之都吗?难道巨人之都近在眼前?”
“巨人之都离这里还很远。”伊莱摇着头?说,“战士从?不畏惧敌人的强大诡谲,也不畏惧牺牲。他?们?不会撤退,只会守护着他?们?的荣耀和尊严,直到他?们?倒下的那一刻。”
他?抬眼看着冰山之巅直指天空的冰棱,而后伸手接住一片洁白的雪花。
雪花在他?掌心融化成水,那滴水一点点染上浑浊的灰色。他?倾掌让水珠坠入厚厚的积雪里,“滋啦啦”的轻响中,一缕灰白的雾气从?被水滴溶蚀的小坑中升起。
“极北之地终年不休的风雪。”伊莱垂眸低声道,“巨人族万年不解的怨气。”
他?抬眸瞥了眼正在跟碧莱丝爬山的苏菲,很快收回目光,对路凯说:“这里是塞卜勒斯,我们?前进的方向?是巨人之都,那么来时的霜雪之城就是奥托菲斯。”
曾经辉煌的巨人族三大城都已经湮灭在岁月的长河里,只余这么一点隐约的痕迹供后人追寻。
一行人没有在鬼哭山久留,那哀戚的哭声实?在让人心底发寒,哪怕是常年看惯悲欢离合的老练佣兵也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下沉心静气。
他?们?很快向?着目标方向?继续前进,前路仍旧是茫茫白雪。
“过?了鬼哭山就是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地方了。”赛文脸色凝重的说,“我们?需要更小心。”
这片被人随意的称为极北群山的地方是常人难以涉足的禁区。
没有人知?道这片群山绵延多远,也没有人知?道群山深处埋藏着什?么秘密,生活在群山边缘的霜雪之城城民们?只知?道,越过?了鬼哭山的冒险者再没有一个回来过?。
修对塞文说:“也许你们?该回去,你还带着你的妹妹和朋友,不该冒险进入这样的地方。如?果你实?在对群山深处很好奇,等我们?活着回来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赛文笑了笑,说:“霜雪之城的每一个人都以身上稀薄的巨人血脉为傲,我们?穷极一生都在追寻先祖的脚步,试图窥伺过?去的荣光。现在机会摆在我们?眼前,没有人愿意后退,我们?不会做让先祖蒙羞的退缩者,我们?和他?们?一样一往无前。”
修耸耸肩,知?道他?主意已定,便不再试图劝说。
赛文反倒问他?:“修,你并非生在霜雪之城,你没有我们?这样的执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我也不太清楚。”修有些茫然的说,“或许是为了我从?未见过?的父母,为了我的身世…说不清楚原因,只是觉得我应该来。”
“理由?其实?无所谓。”修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又笑了起来,“我是一个冒险者,追逐未知?的秘密使我热血沸腾,这个理由?足够让我直面任何危险了。”
“喝一口暖暖。”赛文把酒壶抛给?他?,“虽然你不是在霜雪之城长大,但你有和我们?一样的特质。我想这里面有血脉的影响,或许还有你家人的因素?”
他?看向?软绵绵窝在伊莱怀里的路凯,有些好奇的说:“你跟你哥哥一点都不像,那是谁影响了你?”
修说:“大概是我的母亲卡罗琳,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佣兵,现在一样勇敢强大,有时候我怀疑她也是个巨人族的女?战士。”
听到他?的形容,赛文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说:“你离开?家多久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以前在外冒险的时候总会担心艾琳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后来干脆带着她一起走,你应该也很担心你的母亲吧。”
这话更勾起了修对诺丁村的怀念。
他?离开?家的时间其实?不算久,但他?回想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在外漂泊了无数的岁月。
他?确实?有些想家了。
“大概等我处理好亲生父母的事,我就能回去看一眼了吧!”修笑着说。
赛文举起酒壶,对他?说:“那就提前恭喜你。”
对于在外冒险的他?们?来说,平安回家就是最?值得庆贺的事。
修向?他?道了谢,而后遥望着南方畅想着那个宁静的村庄。
那里肯定没有极北之地这样的风雪,风是温柔的暖风,带着森林的清新,或许还会带来隔壁烤饼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