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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听说(2 / 2)


屋外是细雪纷飞,山脚下也已经开始白皑皑的一片。

他?身上没有积雪,但萧白舒的发顶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已经被房子里?的火盆烘热消散。

身后?那些吵闹言语低下去,说书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寒风擦着窗户而过,他?本身有内力?护体,并不觉得冷,这时候怀抱着萧白舒的身体,心底才隐隐有一丝冷气?冒出来。

那是过往经年,已经从里?而外都冻成坚冰,失去知觉,连寒意也不会再起的河流,突然有人来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地想站在身前为他?遮挡住一星半点?的风霜雨雪。

还意外地真扎出来一个小小的冰窟窿,让寒冰碎了一丝,冰凉的气?流冒出来,楚欲终于知道自己也是会冷的。

萧白舒让他?察觉到?这丝冷气?,他?抱着萧白舒,却感?觉在抱着白云山庄里?用来取暖的,最精致的小火炉。

“······这个郭清婉,自古英雄爱美人,在当?时的武林之中,自然就被萧鹤和楚行之这两位争相追求。

“萧鹤那几年,虽然已经成立了白云山庄,但就是一群在他?门下的高手散客,白云山庄也还只是挂了个为民除害的名头而已,还没有如今这样的经商大户。

“可楚行之,师出名门正派,为人仗义?,就连不入江湖纷争的神剑宫老宫主——顾子安,那也是他?的知己好友。可以说他?跟萧鹤二人不止刀剑不合,连脾气?和路数也完全背道而驰。

“他?们四人当?初流下来不少的传奇佳话,比如现在销声匿迹的宝物——离魂令,相传就是郭清婉和顾子安一同在神剑宫潜心研制。

“再说说这顾子安神剑出江南,楚行之踏雪行天下,两人都是仪表堂堂。

“萧鹤当?年也是江湖义?气?,势如破竹,揭竿而起,一把宽刀斩尽不平事,楚行之人人相传年少成名,君子如玉,踏雪无痕,流水剑意难逢敌手。”

······

萧白舒听到?着心上一跳,他?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将楚欲的一言一行都牢记在心。

离魂令,当?时在神剑宫中,楚欲亲口告诉他?:

“这不是武器。这是邪器。”

“不是顾子安一个人做的,是跟南疆的一个教?法?门派,合力?而为。”

还说:“这个传闻里?没有假,确实不是伤人,是用来控人心神的。”

他?问过楚欲,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楚欲只告诉他?因为他?不入江湖,因为他?是盗中仙,所以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萧白舒突然感?觉,楚欲跟他?似乎不在一个时空里?,那些江湖流言,离奇传闻,他?从父亲那听都不曾听过,楚欲却都像是经历过一般。

他?虽然不会武功,好歹还是武林盟主萧鹤的儿子,他?的兄长也并不势弱,自认为跟楚欲也能说上话,走得近些。

然而现在才发现,楚欲看到?的,知道的,都比他?多太多。

他?甚至还凭直觉发现,说书人这一句一句的传说,跟楚欲息息相关?。

不只是因为他?和楚行之同样的姓氏。

“在我怀里?这么怕?”

楚欲脑袋歪在他?的肩上,只在想那个不露面的人实在沉得住气?,现在还不现身,难道是跟他?一样,也在听书?

嘴里?却向萧白舒问:“你后?背这么僵着,怕被人看见,还是不想让我抱?”

“没有。荒山野岭,谁爱看谁看。”萧白舒松口气?往后?靠着。

楚欲在身后?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因他?不讲规矩的念头意外,也搂得紧了一些:“在讲萧鹤前辈,你不好奇?”

“父亲一生?功过,为中原正道一统,他?说出什么也不奇怪。”

“你父亲要是看到?你坐在男人的腿上,不打断你的腿才奇怪。”

萧白舒耳根上刚褪去的羞热又燃起来:“兄父知晓,我不怕。······你有分寸,别在他?们面前做什么过分的。”

“这么相信我?”楚欲笑笑,换言道:“不过你可以听听看,说不定那个朽木先生?有点?来头,说的是真的。”

萧白舒忽然接不上话来,楚欲的说不定,不知怎么就在他?这里?,变成了是真的三个字。

并且自己的直觉还在说,就连这些,楚欲也都知道。

“依我看,那萧鹤就是追不上郭清婉,才看不惯楚行之跟郭清婉交好,故意同他?结仇。”有人在里?间大声嚷嚷。

“那岂不是情敌相见了,想不到?萧鹤还有为女人拔刀的时候······”

“为女人拔刀怎么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刚才宁可死在盗中仙手上的是不是你!?”

“别他?妈说了!”也有人把酒杯磕在桌上作响,催促着:“赶紧讲,华山之巅那一架,萧鹤跟楚行之是不是就是为了争郭清婉。”

“这他?娘的,萧鹤非得用刀不会就是因为要跟楚行之对着干吧??”

“还是老一辈的前辈们会玩儿,放在如今哪有这么精彩的好戏看啊!”

“啪——!”惊木一拍。

“现在的武林人,都知道萧鹤有白云山庄,后?来也是娶了江南的大户人家小姐,膝下有白云庄主萧白舒,武林盟主陈毅,这辈子算是值了。楚行之就没那么好的命了。”

“他?在江湖成名之前,相传在自己的师门——凌霄剑派,就已经自创了软剑流水剑意,还未出江湖,就被门派的师姐师妹多有倾心,当?初还和其中一位师姐暗自私定终身,生?有一子。

“可奈何那位女子后?来不幸在同魔教?交手时重伤不治,凌霄剑派的大长老也对楚行之寄予厚望,希望他?继承长老之位,不愿他?早早就传出来跟师姐私通还生?了孩子的丑闻,直接将孩子处理掉了。

“楚行之闭关?出来,自己的孩子没了,还未过门的师姐也因魔教?丧命,所以才退出门派,自行闯荡江湖。

“这事儿啊,凌霄剑派对他?有养育之恩,又让他?刚出生?的儿子没了,算是结了仇,楚行之跟凌霄剑派从此形同陌路。成名之后?,凌霄剑派也未刻意散布谣言刁难,这事也就不了了之,鲜少有人知晓,也算是保住了楚行之师出名门这句话,两方?都落了个情面。”

“楚行之成了正道叛徒,就是因为凌霄剑派杀了他?儿子?”

“他?儿子活没活着,还不好说,他?后?来据说也是找过,但没找着,因为他?自从离开了凌霄剑派,踏入江湖始终一个人,没女人也没孩子,直到?遇到?了郭清婉。

“背叛正道,是因为楚行之行侠江湖,盛名之时,跟意难平几次有所牵连,后?来又自创了片叶银针的暗器。

暗器这种东西,在正道门派是禁忌,是邪魔歪道才用的东西,楚行之跟几个正道门派交手,放出来片叶银针,意图至人死地,几乎就坐实了他?已经叛变的消息。

“更加之魔教?猖狂,凌霄剑派被屠,他?作为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却未曾到?场伸出援手,一时间,原本武林盟主呼声最高的楚行之,彻底沦为正道叛徒,人人喊打。”

······

屋顶上有积雪塌落,楚欲听见那个一直未动的人,让房顶上的木梁碎出来一道缝隙。

“让我说,楚行之真是活该,这辈子的大好前途就毁在女人身上了。”

“我看他?不是因为没了儿子,儿子没了再生?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跟自己人打架还出暗器,真不是个东西······”

“他?连意难平都敢招惹,能是什么好人!”

“大男人要真是为两个女人和儿子,混成人人喊打的地步,那也是活该,女人算个球!”

“说得对,儿子又怎么了,见都没见过,是谁的都不一定。”

“你们说,他?那个师姐的孩子,会不会是别人给他?戴绿帽子了?不然他?气?地造暗器干嘛啊。”

“哈哈哈哈哈他?没死吧,别听了这话再给气?活过来。”

话音刚落,这人身形一顿,坐在原地摇摇晃晃,颈侧的大动脉因为被堵住了,过了会儿才猛地涌出一大股鲜血,不能喷薄而出,只跟着心脏跳动如泉眼?一般,咕咚咕咚地冒出来。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楚欲的手还扶在萧白舒的腰上,方?才出手的片叶银针并未削薄,完整的竹叶状,也完完整整地刺入那人颈侧的皮肉里?,淹没进去割断了命脉,切碎喉骨。

连呼救都是后?知后?觉地挤出来气?管里?留存的短促音节。

一丝淡淡的幽香浮出来。

“什么人?!”一旁黑衣短打的人立即握紧桌上的长剑。

“有本事就给老子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另一个灰帽的青年人也站起来。

萧白舒就在楚欲的大腿上坐着,居然也没有察觉出来他?出手。

直到?楚欲拍拍他?的腰,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你也配。”

出口的声音却不是楚欲。

萧白舒闻声看过去,双目微怔。

这身形分外熟悉,又同样陌生?。

“我还以为你能忍得了几时。”楚欲上前。

头戴斗笠的人摘下帽子:“我先解决了他?们,再解决你的事。”

“你是什么人!?”黑衣短打的人立刻抓紧长剑,做势要迎战。

灰帽青年比他?先走一步,试图退到?后?厨的出口,也以剑挡在自己身前。

楚欲目色一凛,再出手时明显将片叶银针现出来。

于空气?中牵出一缕银丝,竟不是拿内力?强行直直刺入,而是因气?流浮动,划出来圆滑弧线,最终扎进那人正欲再退一步的腿腕上。

同一瞬间,立在门口那位华贵锦衣的人也将斗笠扔出手。

错开片叶银针擦过身着黑衣的人脖颈,从喉骨处稳稳切过去,最终砸在墙面上帽檐深陷一半进去。

头颅当?下落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空气?里?也逐渐清晰地冒出醒神香的气?味。

先前还在流血的人,已经倒在桌子上,筋骨化成烂泥,手臂如虫蛇垂下,脊骨失去支撑再从椅子上倒下去,双腿扭曲在一处打结了般。

想跑的灰帽子倒在墙角想要紧紧捂住自己中伤的腿腕,却因中毒抬不起手臂,开始软化的喉咙里?发出恐惧嘶哑地哭嚎。

楚欲还记得他?是大言不惭,说过要跟美人睡一晚上的人,于是踏步越过那两具尸体来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朝他?轻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盗······盗,呃······”尚存的一丝理智分辨出这传说中的幽香,只可惜头骨也开始变软,戴灰帽子的人帽子塌下来遮住了眼?睛。

楚欲好整以暇地观赏他?,就像在看一具已死的尸体。

面前的脸庞,眼?珠一点?点?突出来,最后?悬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下颚因化骨整块塌落,将面皮拖到?极致。

观赏的人嘴角带着惯有的淡淡笑意,目色却分外冷静。

华贵锦衣的男人似乎是觉得只杀了一个人不够疏解,抬手开刃,拿的武器是平平无奇的短匕首,隔空挥了几下,风刃强劲,将地上的无头尸切成零碎的尸块。

萧白舒下意识上前想去捂住楚欲的眼?睛,一地的碎尸也不觉害怕,更来不及去想楚欲为什么要出手。

只是心跳快得强烈,楚欲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出来符合时宜的话。总是笨拙。

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楚欲现下并不是很好,尽管楚欲表现的十分平静,但无波的死水底下才是万丈深渊。

“你想怎么解决我?”楚欲站起来转过身。

萧白舒走到?一半停下来,看着他?脸色如常,不用低头看路,也能准确地避开每一滴脏了地的鲜血。

他?顺着楚欲的目光转过脸,辨别出来那身华贵锦衣的人,熟悉又陌生?,他?的确没看错,仍旧有些不可思议。

“谢迎风?”他?犹疑道。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身体突发不适,写到一半没时间发出来,之后会善用存稿和文案或围脖提前通知的。感谢在2021-03-1020:51:48~2021-03-1602: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nkie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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