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眉头微动,立储?周皇后被废也已经三年了,三年中并未立新后,而储君之位素来是由嫡长子继承,自然也有立贤一说。
董应贤奏疏中只提到太子早立可稳固国本,并未说立谁合适。
然而现在众人都已明确,大皇子今年十岁,天资聪颖,连景明帝也经常夸赞;二皇子不满八岁,而因诞生便先天不足,后面虽然肯努力然而毕竟吃力;三皇子早夭,后面这几年虽新增了四?、五、六三位皇子,但其中一个正咿呀学语,一个蹒跚学步,还有一个尚在襁褓。
看来是要试探景明帝究竟对原周皇后的态度了。不得不说,董应贤的胆子还真是大,这个事连父亲都未敢提起过。
不过这件事终究还是要有人提出来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而由礼部侍郎提出来,与父亲也无异了。
半晌她才开?口:“陛下,不知父亲对此可有看法?”
景明帝轻笑一声:“内阁未有票拟,朕现在问你。”
全等着?看她意见呢。
“内阁都不敢下定论的事情,微臣更不敢妄言了。”
她可没忘,祖父便是因先帝立储一事现在退到沅州的?。当年祖父的境况可没有她与父亲如今的?难,父子俩要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这风险可太大了。
“你现在顾虑可真大,当时在重华苑可没顾及这么多。”景明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江怀璧无奈,自然不敢再接他的?话,若要翻旧账,吃亏的还是她。
景明帝顿了顿又道:“朕喜欢你以前的?胆量,以后也是。既然进了翰林院,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别让朕失望。”还是不逼她了,这事说出去他无所?谓,只若传到别人口中,那说法可就多了。
“是。”
告退之前景明帝又宣了江耀庭,怕还是为了这件事。江怀璧心中沉沉,不免有些担忧。
还未出宫又见到沈迟。她也就奇了怪了,主事的?工作不少,怎么看沈迟整日也总是清闲的样子,难不成父亲还暗中压制他了?
然而沈迟身边还站着?十岁的?皇长子秦纾,现在倒不似三年前活泼,俊朗清秀,满身的?书卷气。只听闻他如今在宫中有自己的?宫殿,并未寄养在其他嫔妃名下,身旁只有乳母陪伴,倒是能独立些。
“大皇子殿下。”因着?父亲与自己分开?不久,她也不过多关注沈迟,只先对秦纾见了礼。
秦纾很?和?气:“编修大人。”
看着?江怀璧略为诧异的?眼神,身后的沈迟笑道:“我与他说的。怀璧,你要出宫么?我与你同去。大皇子要去翰林院看看,正好一道顺路。”
江怀璧默然片刻问:“你整天都闲着?”
沈迟凑过来低声道:“你父亲是不是总看我不顺眼?同样是新人,对别人都温和?,偏对我冷着个脸,就如同你以前对我那样。不过在事情上倒不含糊,分配也都妥当……你当我是谁?那些东西都小菜一碟,早完成自然早轻松。”
“父亲向来谨慎,你仔细些,必不会找你麻烦。”
沈迟撇撇嘴,“你父亲自然不会找我麻烦,整日找我麻烦的是礼部右侍郎,简直比你爹还凶。”
听闻他说董应贤,江怀璧目光不由得在秦纾身上停了片刻。这立储一事忽然被提出来,怕是短时间内不会被搁下。
“……哎,你说我差一点就进一甲了,表哥都不给?我宽松一些,我也不至于与你现在离那么远。”
沈迟素来口无遮拦,至现在还是如此,江怀璧忍不住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又听他问:“你有没有发现昨日方修撰告假没来?”
江怀璧眼皮不由得跳了跳,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这么说,自然是知道内情了。
“你……”罢了,还是不问了,问了他说出来更落人口实。
还未进院,又有人匆匆来寻沈迟,只道是礼部有些事情,他略感疑惑,蹙了蹙眉只能先转身离开。
秦纾便就交给了江怀璧。其实她也不大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便问秦纾:“殿下身边没带人来?”
看样子身边连个小太监都没有,即便他已经十岁,这若独自一人回宫,真的?出了什么事,责任现在可就在她身上了。
秦纾眼眸明亮,说话却是沉稳:“方才沈表叔说,劳烦江编修送我回宫。”
江怀璧不由得皱了皱眉,沈迟是故意的?他究竟要目的是什么?秦纾居处自然是在后宫,她入后宫却是不合适的?。
她刚要开?口,却见姚长训恰好从院中出来,看到她回来便喊道:“琢玉,方才钱学士找你呢,又听闻你被宣召,刚唤了方修撰去。”
江怀璧应了一声,观他看秦纾的?目光有些疑惑,便介绍道:“谨时,这是大皇子殿下,说要来翰林院看看。”
姚长训这才?明了,忙行了礼,又道:“左右我们现在也无事,便无需劳烦他人了,琢玉觉得如何?”
江怀璧颔首,便与他引着?秦纾进去。翰林院中自是书卷多,一进去便能感觉到秦纾面上的?喜意。
过了登瀛门内堂,一旁的?姚长训出声介绍:“堂西为讲读厅,东为编检厅,左廊围门内便是状元厅,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