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说的那些话,阿霁一句也没听进去。阿霁的心眼大约和她一样小,好多事都是睚眦必较的,周氏只要有一人在,阿霁便不得?安心。
所以她抢先对大皇子下了手。
她只听说阿霁这三年待大皇子极好,后宫人只称赞她贤惠。可未曾想到她接近大皇子乃是为了做那些事。大皇子不是蠢笨之?人,他也对她说过那件事其实他不知情的地方还有很多。她竟没想到是阿霁在背后做了手脚。
阿霁入宫前的十五年,她想方设法?去保护她,呵护这个被捧在掌心里的妹妹;十五年后,她变到曾经自诩为最了解她的哥哥也看不懂她的心。
后宫虽然处于皇宫内部,但?涉及天子的事情无论多偏远都传得?飞快。若是阿霁被降为婕妤的旨意一下,定然会第一时间传到她这里。可她之?前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那圣旨是景明帝见了她以后才下的,她是知道这封圣旨的第一人。那阿霁她……江怀璧觉得?蓦然有些失落。江家对不住她在先,但?现如今她仿佛要与江家割裂了一般。
景明帝的意思很明白,这事若是江家能忍住便算了,只当是后宫琐事;若父亲敢出面求情,闹开了,可就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
按着景明帝的说法,秦纾很快便要册封太子。若阿霁此事事发,牵动的便是整个江氏一族。
她脚下的步子忽然一顿。这次没再往后看,只觉得?自身后吹来一阵风,将袖中那握拳的掌心中的汗都吹走,两袖间便只余凉意。
前面是路,后面是路。
可她分明看到的是,前狼后虎,爪牙凶猛扑咬而来。
她暗暗告诉自己,有路的,只是艰难而已。一切都会过去的。
阿霁此次对江家是个巨大的打击。她竟忽然觉得?无能为力,她帮不了她。位高权重的父亲也帮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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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府后江耀庭还未归来,她一至前堂,便看到宋汀兰已在等候。她刚喜欢性要去摸茶杯,宋汀兰却已款步上前,拦住她抬手斟了一杯,捧上前去,柔声道:“夫君请饮。”
江怀璧:“……”
说实在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比她再在景明帝面前还?要怕。
宋汀兰身边的一个嬷嬷两个丫鬟都在一旁立着,眉眼低垂。木樨木槿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江怀璧怔了片刻,没接。然后抬头清清冷冷看了她一眼,自顾自重新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宋汀兰自觉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待她转身后才将茶杯放下来,轻轻搁在桌子上。江怀璧不肯让她近身,三步之内她已自动退离。
她一开始不知道这些,在看她多次以后,才不得?不认清现实,现如今也很少去贴着她了。
宋汀兰轻一咬唇,欲言又止。
江怀璧终于开了口:“若无事你先?回去罢。明日回门,该备的我都让人备好了,明日我会去。”
宋汀兰只觉心下一凉。江怀璧竟连做这个的机会都不给她,那么她嫁过来做这个主母究竟有什?么意思?
憋了三年,好不容易嫁进来,这才不过三天,便已是这般模样,她只觉有满腹怨言要诉说,面色已经不大好看,眼眶里蓄了泪意。她心知自己此时一开口定然是已分不清南北,咬了咬唇,一转身便抬步离开。
直到掀了帘子的那一刹那,江怀璧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眸色一暗,猛地转过头去,对着江怀璧的背影便要开口。
身旁的齐嬷嬷看着势头不对,便暗地里悄悄拉了拉她。自家姑娘端正时那是相当温婉,可要发起脾气来可就连谁也不认了。这气冲冲地冲上去,以后姑爷对她还能有好印象么。
“少夫人,您先息怒,咱回去再说……可千万别急……”
宋汀兰看着江怀璧的背影,盯了半晌,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谁知道一转身刚出去,便险些与疾步而来的江怀检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吓了一跳,倒是正扶着宋汀兰的豆蔻有些脾性,先?嚷嚷起来:“怀检公子您怎么不看路呢?你瞧把我们家少夫人撞的……”
江怀检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但?好歹也是长辈,他退了一步行了一礼认错道:“是怀检不当心,让二嫂嫂受惊了,嫂嫂且饶了我这回,下次一定当心。”
宋汀兰面色不大好看,也不肯受他的礼,挣脱了豆蔻的手,抬步便走出去。
江怀检觉得?心有愧意,但?还?是手头这件事要紧些。他掀了帘子进去,此时也顾不得?莽撞不莽撞的了。
“二哥,傅先?生不大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相信我会给阿兰一个好归宿,只是目前的情况,让我不得不需要虐一段时间……阿兰是个很好的姑娘,嗯,我承认这件事里她完全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没有错,可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