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客气了。微臣只是知晓这是王上的用意,王上自然有他的道理,为臣子,君为大,自然应当顺着王上的意思来。”
周寻听完这些本觉得不应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忽而又觉得眼前的人陌生了很多,便不再愿意多言。
只是回过神来,又捕捉到了那话中的蛛丝马迹:“大人如何知晓我姓周。”
程章不自觉退后一步,试探着:“公子可还记得?”
周寻:“记得什么?”
程章略略笑一笑:“无妨,并非什么要紧的事。”
他看着周寻不像装出来的懵懂模样:莫非他当真忘记了从前的事情?
既然他都忘了,往后就算锦书回来,见到他全然忘记过往,一定慢慢也能放下他。
只是如今他回来了,锦书却为寻他离家了,这大概就是因缘际会,造化弄人吧。就连上天都注定这两人是走不到一处的。
他很快地打量了周寻:边疆的这几年明显让他整个人沉淀了许多,收敛了年少的冲动稚气,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如此一趟将他整个人打磨得更加惹眼。
如今年纪轻轻已经官至宰相,说出去会是多少女子的良配。锦书当初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他果然也通过这许多的磨难和磨砺将自己变成了更好的人。
可锦书,这么多时日过去一直杳无音信。若是她亲眼看见如今的周寻一眼,不知道她该会多么欣喜和欣慰。
想着,急忙用衣袖沾了沾眼边。不敢对着他再细想,又于是匆匆作揖便离开了,快得周寻想要直接去抓他的衣袖拦住人问个明白都来不及。
如今朝堂之上,他这第一关因为自己磕磕绊绊算是过了,就当弥补一些他当初赶周寻出程府的伤害。锦书就算当真回来了,周寻都忘了,他也不想让锦书一个人再苦苦守着回忆等他了。
就算他如愿入仕,可朝堂不比民间好过,多少人也是踩着白骨成堆登高位的。
他怕周寻没有这股子狠劲儿,又怕他太过锋芒毕露得罪他人将来引火烧身。
而周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隐隐猜测此人是否也是先前自己忘记的人。
可自己忘记也便罢了,他见到自己既然知道名姓,为何又装作毫无关系素不相识的模样呢?
说是仇人,方才在朝堂上为何不同旁的人一同阻止封他为相,可说是旧友,为何明明认识却装着不知晓的模样?
但人毕竟也走远了,周寻无从追问,回了周随府上开始着手安排治瘟疫一事。
周随早早的就带着府中上下等候在府门口了。
见一辆气派的马车缓缓驶来,周随也明白是宫中安排的马车特意将周寻亲自送了回来。
他率先在马车外跪下来,磕了一下头:“恭迎左相大人。”
随后身后跟着的一众侍仆都跪了下去行礼。
周寻赶忙掀了车帘下车扶起周随:“阿随,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那送他回来的人此时手握成拳在唇边咳了一声。
周随抽开自己的胳膊,按照礼数行了礼:“恭迎左相大人。”
周寻只好站在他面前抬了一下手:“免礼。”
这时旁侧的公公才满意点头悄声提点:“如今好歹是左相大人了,凡事需得更有规矩和分寸,切莫乱了长幼尊卑。”
随后扭捏着上了马车坐在外边儿:“回宫去吧。”
赶马车的人这才听命离开。
周寻扶起周随:“阿随,以后不必行如此大礼,好赖既然我千辛万苦是做了这个左相,也无需事事再听他人指手画脚。”
周随却道:“即便我同大人要好,毕竟大人如今是官,在下是民,外人面前礼数还是要做周全,未免仅仅因为礼数不周受责罚。”
周寻:“我们依旧是阿随和阿寻,没有什么官民之分。诚如你所说,如今所拥有一切皆拜我所赐,那我而今所如愿以偿亦皆是因你而在。”
周随向他敞开双臂,像一个等待阿弟许久的兄长招呼他归家。
周寻便也拥抱了他一下。
他听见周随的声音在说:“恭喜你,终究是如愿以偿。”
周随觉得背后落下什么有些温热的东西,一下子沾湿他衣裳星星点点又变得冰凉。
一直比谁都脆弱却不得不被这世道逼着成长起来的少年回以他:“谢谢你,阿随。”
那个在雪天里无助又单薄的执拗少年,仿佛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那个曾也有着笑容天真的孩子,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成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女鹅也快回来啦!
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o3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