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矍见了,皱了皱眉,朝着傅知微靠近了一点。
傅知微也觉着奇怪,侧眸望了那男子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那本该在御花园的桃树下寻清静的秦翊之。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身子朝着沈皖的方向挪了一挪。
前世他将自己丢在太子府八年置之不理,她却为虎作伥,换来家不家,国不国,铺就了他的功成之路。
午夜梦回,她有的时候也想要让他尝尝被深爱的人如此对待的滋味。
琉璃盏载着醇香怡人的果酒,顺着水流跌跌撞撞地顺势流淌,堪堪停在傅知微面前。
宫女含笑着迈着碎步走来,将水流中的琉璃盏捞出来递给傅知微,福身说道:“请长乐公主赋诗一首。”
水渠旁传来世家子弟的哄然叫好之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天泽国民风开放淳朴,这难得的日子,自是少了几分尊卑之别,多了几分少男少女的青涩的思慕之情。
傅知微手执着琉璃盏,盏中的水纹一圈圈随着带着桃花香的微风荡漾开,倒映着司矍清矍冷峻的脸庞。
她微微一笑,朱唇微启。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原本在一旁起哄的世家子,抿唇害羞地偷看心上人的京城贵女们,此时突然不约而同地沉寂了下来,望向那溪涧便娴淑温雅的女子。
四周一片寂静,秦翊之眸子中翻涌着莫名的神色,亦是侧头望向她。
傅知微的诗词乃京中一绝。
她的诗歌偏好清丽婉约,韵脚整齐,然而每每遇到诗酒会,李嘉柔的诗歌虽韵脚不如她干净利落,却是行云流水,徜徉恣肆,因而傅知微总是略逊一筹。
但没想到今日长乐公主的诗,立意雄浑壮阔,似是含着不坠的青云之志,欲九天揽月,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不知谁带头叫了一声好,众人才中怔愣中回过神了。
紧接着,那些京城中的才子们满怀激动地望向那伫立在溪涧边的少女,带头鼓起了掌。
沈皖从地上坐了起来,也是一脸愕然。
“杳杳,你竟是变了许多啊。”
傅知微但笑不语,一饮而尽杯中的果酒。
秦翊之也凑了过来。
他眉目俊朗,眉梢带笑,亦是开口夸赞。
“听闻长乐公主的诗词仅次于那京城第一才女,今日一闻,也不知道是谁自作主张排得名,竟是低估了公主许多。”
傅知微颔首敷衍道:“公子谬赞。”
沈皖瞧着这来路不明的男子似是不怀好意地给傅知微搭讪,便上前一步,将傅知微护在身后,机警地看着秦翊之,问道:“你是谁?”
秦翊之不紧不慢地开口:“在下是赤炎国的五皇子,秦翊之。”
沈皖噢了一声,松了紧绷的身子,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他。
秦翊之不卑不亢地任由她打量,含笑回望她,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正待气氛僵持不下之时,一男子惊喜的声音陡然打破了这尴尬。
“绾绾?你竟然也在这里?”
沈皖一听这声音,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嘶了一声。
怎么哪儿都能够遇到这瘟神。
傅知微也不愿多理会秦翊之,推了推沈皖,调笑着说:“这就是那平南王世子?”
沈皖黑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那兴高采烈朝着她走来的青年,嘟囔着:“可不是嘛,我娘巴不得我嫁出去,连我闺名也告诉那混账了。”
傅知微扑哧笑了出来。
“我瞧着,这平南王世子虽不务正业,倒是生了副好相貌。”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
沈皖没好气地白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密友一眼,咬牙切齿道:“要我说,这纨绔就是想巴着我的关系,去给我爹灌输那军中用狗之术。”
傅行此时也走近了,听着了沈皖的一番话,瘪了瘪嘴,说道:“绾绾,你切莫诋毁我。”
他生的高高大大,身形清瘦却不似那些寻常男子般无力,匀称修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
一双星眸透着熠熠神采,全然没有那等纨绔的萎靡之气。
桃花悠悠坠落在沈皖的发端,有的跌落入泥土,更多的桃花推搡熙攘挤在她的发顶上,傅知微嘴角噙着笑,突然想起戏折子里面爱说的的一句话——
姑娘的姻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