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冒着冷气的冰淇淋被服务员用推车拉了过来,巧克力屑和抹茶的苦味淡淡弥漫到空气里,简直让小泽优子腹部正在开始绞痛。
钉崎野蔷薇从‘好不容易又吃到了东京料理’的喜悦中收回,看了小泽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她竭力不再看那个一直在捧场的人,语气尽量克制,“谢谢老师。”
五条老师歪头,像是能看见被罩着的眼睛疑惑:“优子,那你怎么听起来像是不太高兴啊?”
伏黑惠忍不住开口:“……难怪你单身那么久。”
“诶?”他转过头,“惠,不可以这么不尊敬老师的哦。”
小泽优子垂下眼,呼了口气,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绵密的触感和冷意咽下喉咙,然后通往了腹部,紧接着是冷暖在腹间的交汇。
“我在杂志上看过,”钉崎野蔷薇有点惊愕,“原来东京的女孩子真的这个时候会吃冰淇淋,会喝冰水,看来我们村子真的落伍……”
一直和他们嬉笑打闹的虎杖悠仁忽然转过了头。
他似乎想起自己的老同学了。
虎杖悠仁越过顺平,望到了表情不太友善的小泽,稍微动脑就想到了,又回过头:“老师,能不能叫服务员拿止痛药过来啊?”
小泽优子的瞳孔一震。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并不是有迹可循,以他的温柔,细心,少女难以启齿的月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照顾好她。
她鸦睫微低,所有的负面情绪突然消失了,一股暖意冒入喉咙里。
一下秒,虎杖悠仁凑了过来,也让她的掌心一跳。
他却近距离问:“顺平,你一直都不说话,没有事吧?是不是和大家都不认识啊?”
小泽优子盯着那团慢慢划掉的冰淇淋,愤怒的热气似乎吹着它,所以,冰淇淋比空调冷气的挽回更要快速的融化着。
“还好,”顺平头发挡住眼睛,语气平淡。“只是一个人待着也挺好……”
啪的一声,挖冰淇淋的勺子直接被人扔了出去。
勺子越过精致的盘子,蹭过蜡烛,在众人被吸引的视线中,掉进了狗卷的盘子里。
狗卷:“鲣、鲣鱼?”
“先生好,这是你点的止痛药……”服务员礼貌道。
“没事吧,小泽,”虎杖悠仁这次终于是凑近问她了,他有些吞吞吐吐。“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有些情绪,所以才把勺子扔了?”
“没事吧?”他的声音请求着。
一贯的温柔,一贯的诚恳,这让她心跳,但也让她没有了心脏的回声。
可虎杖悠仁对所有人都一样。
他对五条老师的自恋插科打诨,对别人需要赞美时提供赞美,对他人情绪低迷时提供正面价值,这一切的一切与他对这些人的交情毫无关系,只因皆是他的性格如此。
她本以为的特权,其实于他而言,这些态度和这个人是分离的。
谁都不会是他心中的特权。
小泽优子漠然:“虎杖,那我告诉你之前,你可以和顺平换个位置吗?”
这句带有排挤性质的话令一直蜷缩着头的顺平更加缩着了。
虎杖悠仁没有着急回答她,他想了想,先问:“顺平,你想和我换个位置吗?”
“我、我觉得,”顺平一只眼睛被黑色长刘海挡着,他的眼神闪烁着不知所措的光。“我都可以的,我都行的,特别是如果我身边的女孩子还想换的话。”
他低声,“……而且,你救了我一命。”
小泽优子的态度软了几分。
虎杖悠仁提醒他:“你自己呢?”
顺平起了身。
他们的位置换的很快,幸好也就是一年级这四个人连着坐而已。虎杖悠仁坐到了她的旁边,然后找服务员要了饮用水。
他拿着止痛药和水杯,递过来,把刚才的话归为了女生的特殊时期:“……喝吧。”
小泽优子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水杯,这杯冷水里没有加冰块,止痛药也是拆了包装,甚至胶囊上的软片还被人贴心地扣了一点。
她紧盯着,身体却迟迟没动。
半响,小泽优子语气带着一股醋意:“要是钉崎和我一样的状况,你也会对她这样,是吗?”
“不会啊,”小老虎的琥珀色瞳孔凝视着她,真心话脱口而出。“她和你不一样,她很强悍的,可你比她柔弱一点,更需要人照顾。”
“那真希姐你就会这样对她了?”小泽优子委屈的说,“或者是比我更柔弱的?”
虎杖悠仁皱着眉,对于她的状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啊,你、你是我的朋友啊……”
他叹了口气,低头不解地望着止痛药,手犹豫不决,想的是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生理期情绪紊乱的她吃下止痛药。
虎杖悠仁犹豫着把止痛药要不要放进了水杯里。
“小泽,喝吧直接?”他决定先询问,“喝了情绪就好一点了。”
融化的冰淇淋顺着一条线垂直降落到了桌板上,然后黏黏腻腻的水滑到了桌布下,开始像是计时器的滴答滴答着。
那些翻来覆去、如鲠在喉的话也开始变得急躁。
她再也控制不住:
“……那如果我和虎杖君是恋人呢,你还是现在这个态度吗?”
虎杖悠仁的瞳孔瞪大了,水杯掉落在了桌布上,肆溅的白布试了一块。
一直骚扰伏黑惠和真希的五条老师都惊得闭嘴了,下一秒,唯有服务员穿梭的推车有声音。
一时之间,饭桌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