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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二合一(1 / 2)


声音是从年宁右手边的包间传过来的,包间是日式的那种纸的推拉门,没有关实,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年宁扫了一眼,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的林鹤尘带笑的脸,另一个人从他的角度却看不到了,但年宁知道他是谁。

年宁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嘶笑着打裂了他的骨头——是林鹫。

他停在了这个包间外,年宁觉得自己右手好似灼伤般的疼痛,那些在这一年间断断续续愈合的伤口被这一声蛮不讲理地撬开,火海从他脚底升腾,烧得他眼前雾蒙蒙的晕眩,年宁喘不上气来,心口一阵一阵的狂跳——

——林鹫还活着,这个人还活着。

他记得那场大火最后的结果是林鹤尘和林鹫都尸骨无存,结果林鹤尘活着,林鹫也活着,一个毫发无损,一个阴险更甚。

唯独年宁一人,在噩梦里烧得整夜无法安眠地过了小半年,日日夜夜睁眼闭眼眼前都是林鹤尘沾血的脸。

年宁在和江梵结婚后,自己无法外出,但他实在是心神不宁得厉害,年宁不想林鹤尘死,至少不要为他死,这样年宁会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男人的,无论爱恋或者憎恨,林鹤尘就会像他右手骨头里那些长好之后的骨痂般,时不时就隐隐作痛,提醒有人伤了他,然后又为他而死,这种感情太浓烈了,年宁不想一生都活在这种浓烈的颜色里。

年宁自己找不到林鹤尘活着的消息,他恳切地托江梵找了林鹤尘的踪迹很久,他总觉得林鹤尘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江梵很少拒绝他的任何请求,但对这个总是表现得十分抗拒,这种抗拒里夹杂着烦闷和心虚,最后江梵只是冷声告诉年宁——林鹤尘过得比你好,你少为他操心。

林鹤尘活着,那么这个男人就不会让自己的对手还能活蹦乱跳,凭借年宁对林鹤尘的了解,他没想过林鹤尘还会让林鹫活着。

——林鹤尘还和林鹫出来一起吃饭更是年宁完全不会相信的事情。

包间里隔了一会才响起林鹤尘轻淡带笑的声音:“这倒不至于为了他怎么样你,我和你的账里,年宁不算什么。”

年宁顿了一会,他轻笑一声,按捏了几下自己酸痛的右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要走,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好像是有人发了疯桌面上的所有碗碟都被他横扫在地,林鹫发出恨极的呼吸声,宛如一头饿极要吃人的鬣狗在龇牙喘气,桌面被拍得砰砰作响,林鹫阴恻恻地威胁:“林鹤尘,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太爷不会真的让你搞死我的,你因为年宁,叫人砍了我的右手老爷子就已经对你很不满了,你总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真的惹怒了老太爷,你难道不想要林家了吗?。”

林鹤尘语气和表情都淡淡的,什么情绪变化都看不出:“哦,是吗?小侄子,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你的右手不是我砍的,我很遵纪守法的。”

林鹫怒急攻心,眼前晕了一阵,他看着自己被人齐小臂斩断的右手气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你以为我会信吗啊!你他妈还要把我的左手一起砍了是吗!”

林鹤尘却只是笑笑:“小侄子不要说笑了。”那笑意浮在他画一样的眉目上,倒显得让人心有余悸,林鹫咬牙切齿地撑在桌子上和他对视了几分钟,最后也只是悻悻坐下了——对面是个瞎子,他气得再厉害对面也看不到一眼。

林鹫恨恨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从火灾里醒过来知道了两个大消息,第一个是林鹤尘死了,第二个就是自己的右手没了。

就凭第二个,林鹫就能断定林鹤尘还没死,结果果然没死。

林鹫恨毒了林鹤尘这个心狠手辣干脆果决的对手,他当初就没争过林鹤尘,这人表现得一副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样子,其实暗地里什么都握在手里,在国外的时候半个林家就都在他手里了,他是林老爷子的老来得子,心计却屌打他几个哥哥,刚满二十就被老爷子暗中定下了。

如果不是林鹫强行使了歪门邪道,把林鹤尘弄瞎了,林鹫根本上不了位。

当初老爷子选他上位就是因为了林鹤尘被他弄瞎了,是个残废,没办法上位,现在好了,林鹤尘也把他搞残了,现在他们两个又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老爷子本来还有选其他人上位的意思,但选来选去,各方面都差林鹤尘这个瞎子一大截,现在又有点想扶林鹤尘上位了,但林鹤尘态度温和地拒了,说自己德不配位,还推了林鹫出来,说林鹫可以当家主,老爷子一看林鹤尘这意思就懂了——这是寒了心,不想回林家,准备自己单干了。

这下老爷子也急了,本来他对林鹤尘对林鹫下手这么狠还有点怨言,结果一看林鹤尘越干越大就急匆匆地组了这个饭局,明面上是叫两个人聚一聚,其实林鹫心里清楚,这就是让他给林鹤尘赔罪,让他请林鹤尘回来掌权。

这让他怎么能不呕!

更让他呕的是林鹤尘软硬不吃,明摆了不会回林家,这意思就是林鹫被罚得他觉得还不够,要让林鹫自己把自己罚够了,他才会回去。

林鹫强撑着,色厉内荏地道:“林鹤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家已经够给你脸了,你还要怎么样?!”

林鹤尘笑笑:“我不喝酒。”

林鹫被林鹤尘这个装听不懂气了个倒仰,不得不把话挑明了:“我当初把你弄瞎了,你把我弄残了,这算是一笔勾销,再多的你做了就过分了,真做了老爷子也不会不管,林鹤尘,你不会这么不懂事吧?”他语气里带着威胁,心里其实是惴惴的。

年宁出事之前的林鹤尘做事是很有目的性的,要什么为了什么想要得到什么都是一目了然的,旁的繁杂优柔寡断都没有,林鹫能摸得清林鹤尘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但年宁出事之后,林鹤尘做事一下子出了框架,林鹫真的做梦都没想到林鹤尘在火灾和警察都来了的那种情况下,能不要命地杀个回马枪,把他的右手给剁了,事后还扫尾扫干净了,一点线索没有。

林鹤尘做事情从那之后就一下子失去了逻辑可言,无论是建立洼泉,不要林家,还是助年宁反杀了自己外甥一枪,林鹫看不明白林鹤尘到底想要什么,反而觉得心里害怕,不敢多动,对林鹤尘这种无论怎么走他都不动摇,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人来说,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林鹫心里有个猜测——林鹤尘是为了年宁,但他又不敢肯定,他和林鹤尘斗了十年了,林鹫是真不相信对方是个为了感情不要江山的人,又不是顾家那个小少爷,一辈子衣食无忧受偏宠,才有精力为这些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林鹤尘一直都活得理智又清醒,就连当初林鹤尘娶年宁,林鹫都可以猜到林鹤尘是在向他示弱。

年宁不过是林鹤尘和他之间博弈的一颗棋子罢了,林鹤尘这种高段位的棋手对棋子生了感情,这种低级错误,林鹫不觉得林鹤尘会犯。

但这个年宁是真的有点邪门。

林鹫听了年宁不少传闻,顾家那个少爷林鹫还可以理解,但江梵和幕书白的事情他也知道一点,真的是觉得匪夷所思,所以心下又有点犹豫,不太确定。

林鹫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试探林鹤尘到底想干什么,所以特地把包间定在了这里——林鹫知道旁边就是年宁和一个小明星在谈事情。

大晚上的,一个导演和单独一个明星能谈什么事情?林鹫不怀好意,他定在这里有点看好戏的意思,他就想看看林鹤尘知道了年宁到处潜规则小明星是个什么反应,于是他又提高声音,诘问道:“你要是真的不是为了年宁,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有人对这小蹄子还有点意思,如果小叔叔你不要,我可就拿他上供了。”

林鹤尘笑意渐浓:“江梵死了,年宁也还是江家的人,谁胆子这么大,敢对他有意思?”

林鹫冷笑,神色阴邪:“这你就管不着了,左右他和你都没有关系,你犯不着多管闲事。”

林鹤尘不为所动,面上还是那样画一般的笑意,头却微微侧了一点,对准了林鹫所在的方向,就是这个小动作,看得林鹫心里一跳——

——林鹤尘只有真的动了怒才会这样正面看人。

林鹤尘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笑意不减:“听长辈一句话,还是劝你不要了。”

林鹫心里一定,心里有数了,他想这年宁还真是邪门,能让林鹤尘都陷进去,脸上带出笑,轻蔑道:“一个人尽可夫的男的,江梵死都死了,难道江家还会因为他对我怎么样吗?”

林鹤尘勾唇:“小侄子,你要记住,他在嫁给江梵之前,还是我的人。”

年宁一直都没回来,江梵等了不过5分钟,心里就开始躁了,他眼神越来越冷地看着门口,转头问舒柏:“他怎么还不回来?”

舒柏试图解释:“这个包间离公共的洗手间比较远,可能要一会年导才能回来。”

江梵脸色难看:“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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