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自打从升旗仪式上回来，神思就有些恍惚，像是才从幽深昏暗的海底两万里游历了一圈儿，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顾明辉坐在板凳上脱衣服，随意往板凳上一搭，勾起指节扣了扣季宸的桌子边，“神来，回回神啦。”
课间尚余十几分钟，班级里人影晃动，到处都是说话的学生。
董格拧开保温杯，把手上的书本又翻了一页，“对了，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快出来了，今天我问班主任来着，英语跟语文成绩都统计出来了，估计傍晚全科成绩都能查到了。”
顾明辉回过头，神色恹恹，“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跟阿宸俩不是估计过分儿了吗？还这么激动。”
董格耸耸肩，满不在乎，“谁让你要坐在我们几个旁边的，学习的乐趣难道不在于看见分数的那一刻吗？”
顾明辉被痛击，生命值下降一百个点。
“呃啊，你们这群怪兽”，顾明辉做个了鬼脸，手指完成鸡爪，佯装出一副羊癫疯的样子，“我要代表世界消灭你们。”
董格在那边切了一声。
他俩唱折子戏唱了许久，季宸仍旧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坐在后面，董格感觉不对劲，转过头伸出四指在季宸眼前晃了晃，“季宸，回神儿了，想什么呢？一脸苦大愁深的。”
季宸从思绪里把自己□□，伸手握住了董格摇动的手指，眉头皱在一起，折了几个曲折的褶儿。
“我问你”，季宸脸上有了些迷惘的模样，低头望向董格，“昨天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喝晕了，你跟我一五一十地说一遍。”
顾明辉在那边啊了一声，“阿宸你想什么呢？出啥事儿了吗？”
董格没理会他，他摸了摸眼睛框，左边眉毛往上一提，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出什么事儿了？”
季宸穿着深蓝色校服，剪裁得体的衣服衬得他的一张脸异常白皙，清楚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那一双睫毛浓密的眼睛显得尤其深邃漂亮。
季宸长得好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从小就被各种父母拉着去见人，收获了一箩筐的称赞。
少年人的骨骼一长起来，身材就开始有了张力，像是青涩的鸟儿，开始伸展修长的翅膀，呈现出少年人特殊的魅力。
季宸吸了口气，有些不明白，“你说陆淞早上给我送了早饭？”
董格点点头，“对。”
“然后亲自过来的？”
董格喝了口水，被他这种描述方式逗笑了，“肯定亲自过来的啊，我们又跟他不熟。”
早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摸不着头脑，拢不出一个逻辑分明的事件发展情况，“我和他不是很熟吧好像。”
顾明辉斜倚着桌子，一脸好奇，“那又怎么样？”
“第一，我们不熟，第二，我想问问昨天到底什么事儿？”季宸拧了拧瓶盖儿，“我觉得不太对劲，今天下来浑身不舒服。”
董格哈哈地笑了起来，班长从那边过来，看他们三个人聚在一堆讲话，站在旁边掏出了一把糖果儿，好奇道，“你们聊什么呢？”
董格简单讲了一遍，班长剥开一颗糖来，也含糊地笑弯了眼，她坐在季宸的位置上，也不在意桌子上全是一摞一摞的书，“季宸，你昨天的事儿一点都没想明白吗？”
“明白什么？”季宸口气有些冷淡，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让他浑身不舒服，“我今天看到陆淞都瘆得慌。”
“哈哈哈，什么鬼？”班长对他描述陆淞的形容词佩服的五体投地，开玩笑地说，“难不成你喜欢穆月月吗？”
“怎么可能？”季宸从桌子上捡了一颗糖，“穆月月每天都恨不得掐死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今天他浑身都不对劲，不仅他自己不自在，别人也不自在，哪儿哪儿都像是变换了一个新的样子，犹如毒蛇脱落浑身的蛇皮，看起来是旧的模样，其实是新的面容。
今天课间，陆淞盯着他看了整一个演讲，除了把视线落在演讲的纸上，其余时间全在自己身上呆着，季宸先前还以为他紧张，所以盯着认识的人看可能会轻松点。
但他旁边就是他自己的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