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本该安安静静的寿王府,却回荡着喋喋的争执声。
舜华在门口踟蹰已久,终是提不起勇气进去,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昨夜王爷回来的晚,王妃在房里守到三更天,也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今晨一早,王妃正欲启程回英国公府,才得知王爷午后另有安排。两者僵持不下,就一直吵到了现在。
“王爷口中说着尊重妾身,却不肯随妾回去,这岳父岳母您还认吗?”姚思柔虽然用着敬词,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魏旻德起初还肯耐住脾气宽慰几句,这会儿却也由心底生出些厌烦。“适可而止啊!即便本王人未到,但该有的礼数半点没有少,你还有何不满的?”
“你……”姚思柔气急起来,有些口不择言,“王爷就打算用这点粗礼打发妾和妾的家人吗?”
舜华听了,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自身可能会遭受波及,抬脚进屋,贸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魏旻德本就懒于和她争吵,此时正好顺着台阶下。“本王记得……你是王妃的贴身侍女舜华吧?还不快伺候王妃更衣。”
姚思柔哪里肯这么轻易的让步,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袖口,却被舜华一个侧身挡住。
“是,奴婢遵旨。”
等魏旻德一走,无处宣泄的姚思柔便将怒火悉数转向舜华。“放肆!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余地了?”
她到底是不敢当着魏旻德的面儿造次,但区区一个小宫女别说任意处决,即使活生生扒下一层皮来,恐怕也没人敢置喙。
思及此,姚思柔面色一冷,声音是如坠冰窖的阴寒,“本妃跟前不缺人服侍,你姑且在这跪着吧。待本妃回来,自会亲自收拾你。”
舜华低着头,不敢答话。
如今,众人皆知自己是寿王妃的贴身侍婢,一切荣辱全系在她身上,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犯糊涂。
这些天相处下来,舜华也约略看出了一二。
王妃此人,平时看着是聪明人,但稍一遇上不如意的事情便容易因急躁而误事。
果真是浸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才会认为所有人都该围绕着自个打转。舜华忍不住在心里讥笑几声,她若也能尝一尝,为奴的人千分之一的苦涩,那种每日醒来都需要为生存烦恼的滋味……又怎么会这样的沉不住气?
想到这,舜华仰起头,自知是时候该另觅出路了。否则,保不齐将来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英国公府。
开门的小厮见姚思柔独身回来,却是极没眼色地凑上前,伸长脖子便好一通张望。直到肯定了后头没有其他人车,方开口问道:“王爷没有和王妃一道来吗?”
姚思柔还来不及调适好心情,满腹的愤懑又被他给挑起,只觉自身已是落魄到连个看门的奴才都敢随意嘲讽。一时气上心头,道:“你一个看门狗废话那么多做什?还不快滚!滚!自个儿领二十棍子去。”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他方才之所以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多半是因着对大小姐的印象仍停留在豆蔻般的年华。大小姐从小脾气温和,才貌都是拔尖儿的。在没见过世面的下人眼里,那就是神仙似的人物
谁想得到,这只不过嫁人几天,便从好端端的淑女活成了泼妇……
他又朝姚思柔远去的背影眺了眺,不知到底是权势还是情火,竟能迷了一个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