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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报应(14)(1 / 2)


简如捏着沈念秋的手,又开始讲秦慕简从前的事情。

这次讲的时间更久,从他年少时的志愿,一直讲到他顺利考上大学,顺利进入脑外科学习。

但不顺的是,他的手臂受了伤。

其实这些,沈念秋隐隐约约知道。

三年前的山顶夜,他有跟沈念念提过。

但听第三人叙述的话,带着强烈的个人感情。

简如的眼睛里蓄满眼泪,“木木的胳膊做了一年的复健后,也只能恢复普通人的水平,做不了精密的手术。

一个合格的医生,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上手术台!我们衡量了许久,本来是想让他做一辈子的学术。不过他后来自己递交申请,转了心理学科。

但是我知道他有多不甘心。三年前,他从北城回来之后,我发现他的不甘心…没有了。秋秋,我想一定是你治好了他!”

“我?”沈念秋惊讶不已,她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呢!我自己都……”

“秋秋,你要相信自己的重要性。我是他妈,知子莫若母。他要是不喜欢你,连笑都不会跟你笑一下。”简如坚定无比的语气。

她真的……很重要吗?

对于秦慕简来说。

和简如的会面,让沈念秋的内心不似先前那样的忐忑,却又另起了波澜。

晚上回家,秦慕简照例在做饭之前,上楼换衣服。

次卧的门被忽然推开,秦慕简抬眼看见了急匆匆走来的沈念秋。

她从来不会像这样不敲门就进来,而为了方便她进出,他也从来没有反锁过门。

秦慕简很是诧异地朝她看去,下意识拢了拢解开一半的衬衣。

沈念秋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你脱了衣服给我看看。”

秦慕简愣怔片刻,笑:“要开始对我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吗?”

沈念秋见他不动,自己动起手来。

“让我看看伤在了哪里?”

衬衣眼看就要被扯开。

秦慕简捏住了她的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沈念秋瞪着清润的眼睛,不语,被捏住的手倒是灵巧,一抽,轻易就躲开了钳制,继续。

秦慕简明白了:“哦,一定是我妈……”

他顿了片刻,轻松地又说:“都十年了,早就不疼了。”

沈念秋不理会那些。

白色的衬衣拉开,露出了他宽厚的胸膛,以及一直蔓延到手臂上方的红色疤痕。

沈念秋又想起简如的话来。

“那一刀砍的可深了,直接从肩膀砍到胸膛,我看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那天穿的是白衬衣,成了血红色的……秋秋,我不骗你,做手术花了几个小时,那几个小时是我这一生最漫长的时光了。”

沈念秋的眼眶一酸,眼泪瞬间滚了出来。

秦慕简略显慌张地说:“哭什么!不疼,真不疼!”

“那你的心还疼吗?”沈念秋抽抽噎噎地止不住哭泣。

心一定很疼!

像她被那个该死的混蛋从楼上推了下去,摔破了头,可是头还没有心疼。

心疼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而秦慕简更惨,人生巨变,最开始的梦想也不能坚持下去!

如果他现在是个脑外科医生,那得是多么意气风发的样子。

秦慕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听沈念秋抽泣着又说:“怪不得你一开始显得那么不专业!原来你根本就不想当心理医生。”

理是这个理,但话真的不能这么说。

秦慕简哭笑不得,无奈地替自己争辩:“我没有。”

“有,我记得你一开始总是显得很烦躁。”

沈念秋陷入了回忆里。

可是三年前她和秦慕简之间的回忆,几乎为零,只有少到可怜的一两个画面。

她有些遗憾,还很嫉妒她的那些副人格。

“行行行,反正我这辈子,也就你敢说我不专业了!”

要知道医生这个行业的特质,是大器晚成。

而秦慕简这个年纪,还不到三十,已经在业界闻名。

可是沈念秋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秦慕简一着急,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一开始像是清风拂面,后来就是暴雨倾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上、眉间,最后又落在唇上。

沈念秋早就忘记了哭泣。

事情明明还可以再进一步,不知道是谁喊的停。

秦慕简还维持着捧脸的动作,皱了皱眉说:“啊,饿了!”

不行,太想一口吃下去。

但是她会害怕。

秦慕简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恋恋不舍松开她。

“沈小姐,你先出去,我要换身衣服。”

沈念秋红着脸,拔腿跑了出去。

——

秦家已经表明了,不会有任何阻力。

秦慕简又一次小心翼翼询问沈念秋:“咱们要结婚吗?”

沈念秋没好意思说这样的求婚不算数,她眼神闪烁。

秦慕简会错了意,“噢,知道了!我是想着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先征求你的意见,再去征求沈老爷子的同意!”

沈念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气。

秦慕简第二次求婚,又没有等来沈念秋的答案。

腊月二十七,沈念秋提前给工作室的小伙伴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结束了本年度的战斗,她自己也准备返程回北城过年。

离开海城是在一天后,秦慕简送行。

简如买了很多海城的土特,非得让沈念秋带回去。

于是,大包小包,沈念秋也就是回北城过个年,却塞了满满三个箱子。

要不是她跑得快,简如买的两箱子海参,又送来了。

秦慕简帮她办好托运手续,他没提上门求亲的事情,她也没有提。

两个小时后再下飞机,北城的天快黑了。

沈念秋推着东西走出出口,一眼就看见来接机的沈雁来。

“二哥!”她朝他挥了挥手。

“大哥还在公司?”沈念秋趁着沈雁来接过行李车,活动了一下手臂。

沈雁来耸了耸肩:“工作狂!这几天你都很难见到他。”

“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很忙吗?”沈念秋诧异地问。

不大应该,往年这个时候股东大会开过,公司准备放假,也就没什么业务了。

国人嘛,什么都不会有过年重要。

沈雁来咧着嘴乐呵呵地说:“被催婚了!”

沈念秋“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一知跟秦慕简同岁,快三十了。

就算三十也不大,只是爷爷过完年就八十七了,能够四世同堂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沈家阳盛阴衰,她要是一嫁人,家里就剩下爷孙三人了。

沈雁来幸灾乐祸地又说:“这个时候爷爷会集中火力攻击大哥,你有眼色一点,千万别提婚姻啊交男友啊之类的,以免爷爷转移火力。”

沈念秋小声地回应:“什么都让大哥背,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沈雁来辩解:“不是我什么都让他背,你想想,我和你要是先结婚了,啧啧,大哥的处境,只怕是更难好吧!”

长孙嘛,不可以胡作非为,更不可以不婚不育。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大哥啊……”

让人发愁的很,不是不结婚,而是这种无欲无求、一心工作的状态太吓人。

碰上晚高峰,沈雁来驾驶着汽车走走停停。

沈念秋凝视着北城的夜景,很突然地问他:“二哥,你说我跟秦慕简结婚好不好?”

沈雁来莫名呛了一下,对着后视镜瞪圆了眼睛,“发展到…哪儿了?”

他的眼睛从她的脸上,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

沈念秋很敏感地拢了拢大衣,气愤地说:“你想什么呢?”

沈雁来:“我没想,我是害怕……不是,也不是害怕!总之,秦慕简还行,但也别发展太快。”

他忍了忍,又说:“秋秋,一辈子太漫长了。”

有太多太多的时间,会把情侣变成怨偶。

沈念秋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啊,一辈子太漫长了。

最初的非他不嫁非她不娶,过不了几年,又能成什么呢?

沈念秋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沈筠溪正坐在沙发上打盹。

才小半年不见,他的头发更白了。

沈念秋小心翼翼地叫:“爷爷!”

沈筠溪睁开眼睛,视线浑浊片刻,才清晰起来。

“哦,秋秋回来了!吃饭了吗?”

沈雁来:“爷爷,飞机有飞机餐。”

沈筠溪闷哼一声:“你以为你爷爷没坐过飞机啊!飞机餐那么难吃的东西,只能叫垫吧一口,我让徐嫂给你留了最爱吃的酸汤馄饨。”

“爷爷,豪华舱的飞机餐很丰盛。”沈雁来又说。

“都是骗人的。”

沈雁来:“好好,都是骗人的。”他说完,又朝外面喊:“徐嫂,酸汤馄饨来三碗。”大哥也该回来了。

沈筠溪撑到九点半,去睡了。

等来了沈念秋,到底是没等来沈一知。

沈一知十点半回来,餐桌上留有一碗带着余温的馄饨。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沈一知一大早又赶到了公司。

沈念秋是三十的中午才见到沈一知。

原本就瘦高的青年,又清瘦了不少。

沈念秋操心地说:“大哥,你要好好吃饭。”

沈一知:“我一天吃四顿呢!”

“那你就少忙点。”

“这个啊……”沈一知拉着奇怪的腔调,然后去看远方。

北城的冬天特别冷,但屋里的地暖暖烘烘的。

窗户外的枝桠上没有一丝青绿的颜色。

枯黄,像他有些萎靡的神色。

他熬了整整一夜,才完成了今年的所有工作,而明年的工作已经积累了很多。

沈一知早上回来,只睡了两个小时,他动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嗯,明年我要过得轻松一点。”

也是可以轻松的时候了,公司里的新老更迭已经完毕。

沈念秋还在替他担心,他已经收回了视线,“来,咱们贴对联。”

过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兄妹三个人一起贴对联。

个子最矮的,端着浆糊站下面。

沈念秋一直都是站下面,眼巴巴看着的那个。

以前,哥哥们贴对联还得站小凳子,现在当然不需要了。

时光啊,过得可真快呢。

他们已经是可以做爸爸妈妈的年纪了。

沈念秋仰起头,看正踮着脚贴横批的沈一知,忽然认真地问:“哥,你谈恋爱了对吗?”

沈一知的手一顿,转过身,不是莫名奇妙的眼神,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倒是沈雁来觉得她莫名奇妙的很,“秋秋,你傻了,大哥要是交女朋友了,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告诉爷爷。谁愿意每天被爷爷叫到书房里,听他碎碎念!”

沈念秋不语,一双清澈的眼眸盯在沈一知的脸上,不放过他任何反应。

半晌,沈一知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沈雁来跌破眼镜,看看沈一知,又看看沈念秋。

“我去!我有一种白白早回家的错觉。”

沈雁来比沈念秋早回家了一周,还特地跟忙的不见人影的沈一知一起吃了好几顿工作餐,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沈雁来气愤地挡在两个人面前,冲着沈一知说:“不许用眼神交流。”又跟沈念秋讲:“不许做出会意的表情。三分钟后,开会。”

沈家的门多,三分钟怎么可能贴完所有的对联。

大约十五分钟后,兄妹三人聚在了跨院的运动房里。

这里曾经是秦慕简的房间。

沈雁来愤恨地坐在椭圆机上,试图威胁沈一知:“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这个年就过不去了。”

都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他看不出来?

沈念秋爬在一旁的瑜伽球上,淡定地问:“不是爷爷想要的孙媳?”

沈一知点头。

想也知道,要不然大哥何必隐瞒。

沈念秋叹气。

沈雁来:“都什么年代了,别说非得门当户对!按照爷爷的意愿,咱们沈家已经够低调够传统了,大哥你偶尔离经叛道一次,不是不可以。”

“你让一个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人,打破固有的思维模式,你觉得可能吗?”沈念秋提醒。

她没有提醒的是,爷爷不是没有打破过,他接受了妈妈,可结果不太好呢!

沈雁来也想起了亲妈,翻了翻眼睛。

“可是,大哥,你觉得拖下去有意义吗?”

“没有。”沈一知抬了头,“所以,我请她来家里吃年夜饭。”

他看了眼手表,“快到了吧!”

话音才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到了啊?”接通电话的时候,沈一知的眉眼呈现出了温柔的弧线。

“好,你在门口等我。”

他挂了线,询问弟、妹,“要一块儿听碎碎念吗?”

沈念秋起身,拖着沈雁来往外走:“快点,不要让未来大嫂久等。”

根本不用沈念秋拖着走,沈雁来大步走在最前。

沈家的大门从内里打开,他先看见的是一张男人的脸。

紧跟着又看见了一旁的女性。“杨经理!”

沈一知高薪挖来的职业经理人杨晴天,典型的职场女王,还真不是爷爷心里相夫教子的孙媳模样。

“看来,今天我是孤家寡人的一天。”沈雁来如是说着,退到一旁。

沈雁来高大的身躯挡了个严严实实,他猛一闪开,映入眼帘的是秦慕简的微笑。

沈念秋惊喜万分:“你怎么来了?”

“来……提亲呀!”秦慕简圈了她在怀里,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

沈老爷子有些措手不及,三个孩子,要么都没动静,要么一有动静就是俩。

他还特意问沈雁来:“你没有什么朋友要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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