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赤炎尊者,就是雷家三元老之一。地位尊崇,仅次于家主,雷朔这位少主也要尊让着。】飞飞自觉的摸了一块糕点,一边啃着一边解释道。
正厅分明宽敞空阔,仅三人落座,气氛却是压抑。
雷朔的嘴角都要撇到侧脸颊处了,他单手撑着桌子,坐的很是随意,对着老者道:“老头儿,不过一个谷家未来家主,又不是谷老太太亲自来此,你一个人应付不就得了?况且你们聊起来也没我什么事,我又不会接话,何必非要我来旁观?”
是抱怨的语气,但也仅仅止于抱怨,再不敢有过多的情绪。
雷朔对于面前这位老者,倒是收敛。
“面前这位,已是谷家板上钉钉的谷主,少主,你多少也端正一点态度,注意言辞。若是让谷主误会,觉得我们雷家小辈都是你这般轻漫敷衍的模样,家主可不会轻饶你。”
“你既然觉得我丢脸,让我回去就是,非要让人押着我过来做什么?反正我在这儿也是多余,你们且讨论你们的,老头儿,楚谷主,我先走了!”
雷朔说完,不等回应,单手撑着桌面轻轻一跃,人已经迈了步子越过两人视线了。
“少主。”老者的声音略微抬高了些,虽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威慑。
雷朔自觉收回了腿,又撇撇嘴,朝着空白处翻了个白眼,才转身又翻回了主位上,单手撑着下巴,转过头避着老者视线,满脸都写着他在生闷气。
“谷主,我家少主心性顽劣,不束礼教,若有冒犯之处,望谷主海涵。”老者说。
他的语气一直是沉稳又波澜不惊的,听不出明显的怒火或是其他,方才那一句对着楚怜的话,也完全贴合不卑不亢这一个词,倒是难缠。
楚怜思衬间,雷朔已开口接了话:“说起冒犯这个词,早些时候雷莘的做派应该更令楚谷主印象深刻才是,若她对我们雷家小辈有不良印象,那可怪不得我。”
他塞了口糕点,一副被点名批评了要拉着旁人更恶劣的行径来为自己脱罪的样子。
楚怜还在想着如何通过几句客套,自然的将话题引过来,雷朔却直接帮了她。
她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风凉话的语气幽幽开口:“雷莘公子的排场,以及他那受众人追捧庇护,为所欲为的样子,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明有各家追逐者竞相追捧,暗有雷家暗影卫贴身保护,可不得张狂到不知天高地厚,单挑一家家主?”雷朔又极自然的接了句。
楚怜暗里浅浅勾了下唇,这雷朔,帮她帮的倒是明显,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帮她,但他这次,只怕是要得罪自家人了。
果然,两人这话一出口,赤炎尊者的脸色立马变了个色调,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轻轻一抬手,面前的杯盏随着手指离了桌面,悬在空中稳了下盏中的茶。
“楚谷主,早时染坊的事,已有弟子告知过我,我本欲携门下弟子专程道歉,却不知楚谷主下落,这才作罢,不曾想楚谷主突然来访,是我雷家招呼不周,且多有得罪,我这便以茶代酒,向楚谷主赔罪,望楚谷主海涵。”
他说完,微曲着的手指忽然的一用力,杯盏随着手指的方向,旋着身子朝楚怜撞过去。
这一下掺了术,楚怜在杯盏碰到她手指之前猛然一挥,浅白色淡淡的雾托了飞速旋转的杯盏,令其慢慢停下来,她才端了杯子。
楚怜心知,对方表面恭敬,实际也是在试探她的实力,考量她这一谷家谷主的危险性。
赤炎尊者已端起他面前另一杯茶,等着楚怜。
她没着急喝,拿在手里晃了晃,随意道:“赤炎尊者真是体恤小辈,这替他说了半天的好话却连面也不让我见一下,若是换了我们谷家,我只怕早在堂下跪着了。你们不会是真怕我动怒记仇,你们拦不住我吧?”
“楚谷主误会。楚谷主身为谷家家主,势必不会与无知小辈计较。但雷莘重伤还未苏醒,才暂由我与少主代为赔罪。”
“还没醒?看来是我出手太重,要向你们道歉了?”楚怜反问了句。
“楚谷主严重了,此事是雷莘有错在先,待他醒来,我必命弟子压着他去向楚谷主道歉。”赤炎尊者道。
楚怜礼貌的笑了下,没回应了。
她轻轻捏了下飞飞,说:【我本猜测是雷莘醒后寻仇,趁乱抓走阿茹的,便想着来个记仇,兴师问罪,逼他露出破绽,进而将人交出来,没想到他还没醒过来。这可麻烦了。】
【可不是雷莘,还能是谁呢?雷家其他人能与阿茹有什么瓜葛?】飞飞问,【不过事已至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再详细的信息我是没办法提供了。】
【接下来……】楚怜也有些犯难了,要不要趁机打住,同老头儿告了别,然后趁乱搜寻一番堂口各处?
反正她是孤身一人来的,刚刚这几步路,也大约了解了堂口的部分构造和内部兵力,或许潜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思衬着,忽然清脆的一声响,是物体相撞发出的声音。
声音来源,正是坐上的雷朔。
“你们这弯弯绕绕了半天也不说正事,也太无聊了,我可没工夫陪着听你们一整晚的道歉。”雷朔不耐烦道,“今日清晨乱城内失踪了一个小姑娘,恰好与我们雷家有关,有人拜托楚谷主寻找那位小姑娘,所以她找到了这里来,如此简单的猜测连我都能想出来,老头儿你明知道人家来所为何事,就不能直白一点吗?”
他这话确实丝毫也不拐弯抹角,甚至直白的过了头,让本就尴尬的气氛再度凝了冰。
明明见了不是第一面,也说了不少的话,可面前这人这秉性,也太无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