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显示她收到一条新信息。
发信人是，神眼。
顾以安打开了短信。
“原组长梁时于下午3点24分在神眼直辖特区西环线车祸身亡，现任命初级调查员钱小曼为调查局新任组长，即刻上任。”
组长死了？
顾以安记得陆子泽他们对那个年长的男子的称呼就是组长。
不止顾以安反应过来这一点，其他玩家，比如唐玖，他们也马上反应过来组长指代的就是那个车祸发生后来了又走的年长男子。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竟然又死了一个人。
一众玩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陆子泽。
尽管陆子泽看上去书生气，但是他是在场中唯一一个前辈，也是唯一一个不是玩家的人。
陆子泽察觉到大家看着他，他放下自己的手机，神色依然平静。
但这回，他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梁组长意外发生车祸死亡。我也不知道下一个死亡的会不会是我。为了我们自己的性命，我们要加快调查前任调查员死亡的真相。”
玩家们没有人说话。他们也认同这一点。
现在的死亡频率太高了，一转眼，毫无征兆地死了三个人。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未知永远令人恐惧。
“我带你们写去领工作服。”
陆子泽这回没有说要带大家熟悉环境了。
他把人带到了一间存放工作服的地方。
“左边是男装，右边是女装，衣服上面有尺码。你们看着自己拿两套。”
有男玩家想和陆子泽套近乎，开玩笑问他，“陆前辈，多拿两套可不可以？”
陆子泽点头，“可以。”
脾气和性格依然极好，但是再无下话。
玩家们眼瞅着陆子泽心情不好，也就没有自找不快上前搭话了。
陆子泽看玩家在挑选衣服，他和玩家们说了一声，他在外面等着大家，就出去了。
调查员的工作服很宽松，顾以安从女装里挑了两套小号的，也还是大了一圈。
顾以安的视线无意扫过房间的上方，两个黑漆漆的镜头对准了他们这些挑选工作服的人。
这一路上，摄像头无处不在。
顾以安挑完自己的工作服就离开了房间，她算是女玩家里第一个出来的。
顾以安出来之后，看到了陆子泽站在墙边，神色不明地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他应该不想被人打扰吧？
顾以安正欲朝相反的另一边走去。
哪知陆子泽注意到有人出来了，抬头看到了她，问了句，“选好了？”
这个问题纯粹属于废话了。
顾以安手里还抱着工作服，她没有选好衣服哪里会出来。
陆子泽有意交流，顾以安正想从他那里套信息，也就道：“选好了。”
她走到距离陆子泽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问：“陆前辈，我们等下有工作吗？”
不远处两名早已选好衣服出来的男玩家看到顾以安和陆子泽交谈的场面，脸上挂出了深深的困惑。
凭什么他们搭话，陆子泽理都不理？
换成顾以安了，变成了陆子泽主动抛出话题？
这游戏里的人物还带性别歧视？长得好看的女性还有特别优待？
这游戏未免也太现实了吧？
顾以安能感受到那两名玩家的目光。
她习惯了总是被人看着，也就无所谓了。
陆子泽道：“其实不用叫我前辈。我也就比你们早来几天。叫我的名字就行。本来今天给你们是有工作的。但梁组长去世，新组长是曼姐，她请假回家了。我们等明天，看曼姐的工作安排。”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下手机，道：“我来的这几天，组长就换了两任。那些意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意外。”
顾以安看到陆子泽的动作，意识到他刚刚看的，可能是神眼发来的通知消息，类似于和他们刚刚收到的组长梁时的死亡消息。
陆子泽会在一个人的时候看着这些通知消息，或许他的心情不如他表现得那样的平静。
顾以安平静道：“不是意外。”
她道：“这么多意外，也未免太过巧合。世界上没有巧合，有的只是精妙绝伦的算计。”
陆子泽听着顾以安的话，垂下眼眸，似乎是看着他手里的手机。
他道：“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大家都想找到那个算计一切的人。”
顾以安看不出陆子泽的异样，她想了想，索性干脆道：“而那个人，就在你们之中。”
凑过来偷听顾以安他们谈话的两个男玩家一蒙。
这名女玩家的路子这么野的吗？
直接对着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说出这个推断。
她就不怕自己真的猜对了，下一秒意外死亡吗？
两个偷听的男玩家此刻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
陆子泽听了顾以安的话，神色一如既往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抬眼，声音也是如之前的温和。
“我来之前，那些调查员也曾这样猜测过，他们自相残杀，后面都死了。这是件丑闻，也就归入来意外死亡名单里。”
说法貌似很合理。
顾以安没有找到陆子泽不对劲的地方，她微笑一下，缓和了气氛。
她道：“如果不是调查局的人，那我们要找到那个人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
“有神眼系统。那人如果要制造意外，自然是会在事故发生场地出没。神眼系统会捕捉每个意外发生途径里的可疑人员，通过运算，最终确定可疑人员名单。”
这个方法让顾以安觉得不可思议，“不需要勘察现场？一个意外的发生，现场肯定会残留很多线索。”
陆子泽看到了顾以安的神情，他眼里有了笑意，“这就是我们调查员要做的事情了。勘察意外事故现场，也是调查那些调查员死因的一部分。”
是这样，那还行，不是完全靠人工智能。
顾以安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位前辈还在楼下，他在搜集线索？”
当时从小轿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一个年长的组长已经死亡，另外两个年轻的制服男，一个是陆子泽，一个是被陆子泽称之勇哥的男子。
顾以安记得那个勇哥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办公室。
陆子泽道：“如果梁组长没有意外出车祸，等会我们要根据勇哥找到的线索来推断这起意外发生的原因了。”
看来这个调查局还是有点靠谱的，有人在办事。
顾以安和陆子泽聊天的工夫，其他玩家发现了这两人在聊天，生怕自己漏听了线索，赶紧随便拿了两套衣服出来了。
他们挤在一起，竖着耳朵听顾以安和陆子泽的对话。
陆子泽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他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道：“我带你们到晚上休息的地方。没有我们的带领，你们不要乱走动。”
一众玩家听到这句话，心里思量，陆子泽这是要抛开他们单独行动了。
“陆前辈，你是要去哪里吗？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问话的是那个叫做唐玖的女玩家。
陆子泽闻言，问：“你们都想跟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玩家。
顾以安摇头。
既然陆子泽不想玩家跟着，他们凑过去徒惹人生厌。
顾以安的反应很合陆子泽心意。
他看着她笑了一下。
但看向其他人，他神色里的笑容浅了些许。
陆子泽说话的语气一直是温和的。
他道：“我是去菜市场采购。最近的情况，我们也不放心外面的食物，最后决定自己动手。你们想跟过来正好帮我提点东西。现在，跟我上楼。你们把衣服放了。”
他不提玩家对他的怀疑。
但他的这个态度让其他玩家心里打鼓。
玩家们老老实实的跟着陆子泽上了二楼。
陆子泽推开一间铭牌是档案室的房间。
“这是我们住的地方了。”
顾以安跟得近，因此第一个踏入房间。
她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
显然，这是一间大档案室改造出来的房间。
窗户紧闭，窗帘拉开，因而光线得以充足。
顾以安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看到了四个工作中的摄像头。
摄像头是这里最常见的物品，不足为奇。
房间的一侧墙壁摆着书柜，还堆着一些大箱子。
空旷的房间里，侧面地面上有三个位置铺着被褥。
从被褥的凌乱程度，看得出这是住过人的。
“因为担心出意外。我们这些天是在调查局将就的。”
陆子泽道，“梁组长先前在意你们新人女性多，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大家晚上睡一起，女性多，总有不方便。”
他的话不难理解。
也就是说，晚上大家在同一间房间睡觉。
在场的女玩家，包括顾以安，她们看着房间里的情况，听着陆子泽说是男女混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女玩家如果需要换衣服，都没有隐私的空间。
男玩家倒是没有什么。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特殊情况得特殊对待。
顾以安也就最开始无法接受，但当她冷静下来，她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陆子泽道：“你们翻下那边的箱子，有睡袋。如果不想住这里的话，等会可以去找个宾馆或者招待所住。一个人的话，要注意安全，谨防意外状况的发生。对了，你们身上有钱吗？”
回应他的是所有玩家的沉默。
神能给他们安排身份就算不错了。
还想有钱，怕是想得美。
新手玩家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们暗中窥见老玩家的神色，也能揣摩出来这一点。
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子泽见状，哪会不知道这些新人手里没钱。
他是个脾气好的人，没有因为玩家们怀疑他而生气，也没有揪着玩家穷这点雪上加霜，而是建议道：“你们找个地方把工作服放了吧。”
待玩家们将工作服放好，陆子泽的目光扫过一位位玩家，最终放到顾以安身上。
“你先留在这里休息一会。”
接着，他看向其他人，“你们就跟我走吧。”
其他玩家看着这一幕，几乎都是问号脸。
什么意思？
让她休息，让我们去干活？
大家都是玩家，可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陆子泽面对玩家们质疑的目光，很坦然地问：“你们不是想和我出去吗？”
这些玩家互看一眼，他们的确是想跟着陆子泽出去的。
可偏偏留下来的这个玩家是那个一直做出了正确决定的顾以安。
这些玩家看到顾以安留下来了，心中迟疑，他们该不会做错选择了吧？
这时女玩家唐玖站了出来，热情道：“是的呢，陆前辈。等会有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说出来。”
唐玖站了出来，老玩家和新手玩家心底大概有底了，因此也有样学样，也热情洋溢献殷勤。
“我是男的，力气大，能扛东西。”
“我会挑菜，我家菜都是我选的。”
一众恭维声里，陆子泽等人离开了。
只剩顾以安一个人的房间变得格外冷清。
房间太大，又太空旷。
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
无形的恐惧缠绕上顾以安。
她拿出自己身上的道具，智者卡牌。
黑色的卡牌上，金色的智者二字尤为漂亮。
冷静。
别往坏的方面想。
多想点和线索有关的事情。
从她第一场游戏遇到的事情来看，只要她听陆子泽的话好好待在这个房间，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顾以安收起了卡牌，但小棺材还是握在手心里。
手机已经被她放回口袋。
顾以安环视这间略显杂乱的房间。
既然大家走了，那她该从这间房间里找线索了。
只要有人住过，那肯定有他留下来的痕迹。
现在先给室内通一下风。
虽然她没有闻到什么异味，但太干净了也怪怪的。
顾以安走到窗户边，试探着开了一条窗户缝。
她没有感到什么风。
顾以安把窗户整个推开。
她望了一眼窗户外。
外面没有树木，只有两个被锯掉的树墩，侧面有占地面积不大的平房，她一眼就能看到围墙外的居民楼。
顾以安没有多看，她转身，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了窗户玻璃。
顾以安定住了。
那暗红色的细密的小点，怎么看都像是血迹喷射残留的小血滴。
顾以安返回来重新观察窗户。
这下，她看到了更多细节。
窗户被人为的擦拭过，但擦玻璃的人耐心显然不好，他只擦了一遍，因而窗沿有着一线极浅的血迹。
窗户玻璃怕是连擦都没擦。
就着这个细节，顾以安看向了窗户下的墙面。
墙面洁白。
顾以安仰头看眼天花板。
天花板和墙面完全不是一个白度。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里之前死过人，是他杀还是意外死亡无从得知，并且这个房间重新粉刷过。
“叮！”
提示音突然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顾以安猛地一惊，随即她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谁会给她发信息？
顾以安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发信人是陌生人柳瀚。
顾以安缓了半秒。
是这个手机能自动识别陌生人并能知道陌生人的名字，还是这是手机里本就有的联系人备注？
顾以安感到疑惑，她先点进拨号图标里，查看了联系人。
联系人那一项是空白，也就是说这个陌生人柳瀚是手机系统自动识别的。
这手机系统知道的也太多了。
顾以安想着，开始看短信。
短信的内容不长，但让顾以安眉头微蹙。
“你知道我有多迷恋你的容颜吗？”
顾以安回头看了眼身后，大门处没有人，房间也没有人。
谁发的这条垃圾短信？
若这是现实世界，这样的短信不足为奇。
顾以安收到过很多这样的短信，她通通拉黑了那些发短信的人。
但这次，是在游戏世界。
谁见过她？
他又从哪里弄来了她的手机号？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里自己的手机号。
这个世界似乎是没有鬼的，那就只有可能是人。
有人在暗中窥探她！
“叮！”
又是一封来自陌生人柳瀚短信。
“对，我在看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之梦”,灌溉营养液+4，读者“芋圓兒”,灌溉营养液+8，读者“肥啾”,灌溉营养液+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