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玉阳宫。
宋彦炽休息了一下午，这会儿还一直精神着，他在等沈筠。
只是，一直到深夜，都没见她来。
伺候的小宫女不止一次的过来询问：“宋大人，需要为您熄灯吗？”
宋彦炽淡声问道：“女帝陛下现在在何处？”
“陛下应该还在御书房勤政吧。”宫女低声道：“陛下晌午之后一直在这里陪着宋大人，耽搁了政务。”
宋彦炽一愣，许久问道：“你怎知？”
宫女恭敬道：“自陛下跟着丞相大人学习管理朝政之后，魏宫中人都知晓，陛下每日午后需要完成丞相大人布置的政务，若完不成，便要挨罚。”
“……就算她现在已经是女帝，丞相也要罚她？”看来，这魏国女相，当真不简单啊。
“是，这是陛下和丞相之间的约定。”
听着宫女说话的语气，满是对沈筠的崇敬，宋彦炽突然有些好奇，他缓缓问道：“在你心里，你们的女帝，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宫女一愣，却板直了脸：“奴婢不敢在背后妄议陛下。”
“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许是宋彦炽的态度太过温和，宫女倒也渐渐打开话匣：“我入宫时间不久，今年也才第二年。说起来，也就比陛下早一点点。陛下是我见过，最好的陛下了。”
宫女如此说道。
宋彦炽倒也没有打断她的话，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宫女道：“我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本来就很容易被人排挤欺负，到了冬天，分配下来的火炭到了我这等小宫女手里，就没几个了。魏宫的冬天特别冷，那时候我都在想，我还能不能活到出宫的那天。”
“后来，是陛下救了我。”小宫女微微仰头，脸上露出了纯净的笑容：“我还记得，当时陛下因为没有完成丞相布置的任务，被丞相罚着走魏宫一圈。
当时还下雪了，特别的冷，我被派去打扫宫道上的雪，正好遇见了陛下。
陛下见我冻坏了，好心的将她的手炉给了我，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宋彦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却见小宫女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大人您是上等人，可能没有这样的感受，但是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陛下的行为等同于恩赐。
我入宫短短几个月，就见识到了魏宫中的事态炎凉，就算一个稍微大点的官，都能作威作福，根本不会将我们这些所谓的下等人放在眼里，但是陛下她不一样。陛下从来没有轻视过我们任何人。”
“后来陛下入主东宫，有很多宫女想被调去东宫做事，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大魏的皇太女，是一位为仁君。”
小宫女口中的沈筠，是宋彦炽不曾见过的。
此时此刻，他方才顿悟，沈筠真的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了。
她不仅飞快的成长起来，也有着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了。
不知为何，他心口莫名得有些涩意，有点沉重。
他问道：“听闻在东宫，还住着陛下的面首，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您是说霍公子吗？”小宫女既然是沈筠的迷妹，自然对沈筠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小宫女说道：“霍公子是陛下一年多前带回东宫的。那个时候陛下刚被册封为皇太女，不少大臣给陛下送了面首作为贺礼，都被陛下给拒绝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陛下出宫回来后，就将霍公子给带回来了。”
宋彦炽倏地捏紧了手，他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个霍公子一直陪在陛下身边？”
“是呀。”小宫女点头，笑眯眯的说：“陛下和霍公子的感情可好了，只可惜霍公子没什么背景，不然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夫了。”
“他们的感情……如何好？”
小宫女挠挠头：“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啦，就是感觉陛下挺喜欢霍公子的，每次陛下被丞相惩罚后，只要霍公子在陛下身边，陛下总是能很开心。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琴……琴瑟和鸣，嘿嘿，说得应该就是陛下和霍公子吧。大人，我瞧着您和霍……”
宋彦炽紧紧的抿唇，手臂的力度，甚至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许久他哑声道：“够了，帮我熄灯，你出去吧。”
小宫女说得起劲，还想继续和宋彦炽分享八卦，她觉得这位宋大人和霍公子长得有点像呢，难怪陛下这么关心宋大人。
没想到宋大人突然又不乐意听了，小宫女也不敢再多说，连忙起身将屋内的烛火拿了出去：“是，大人好好歇息。”
屋子里漆黑一片，宋彦炽似乎还能闻见，白天里她遗留下来淡淡的香味，可他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了。
小宫女说的关于她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能在脑海里想像出来。
她被惩罚时的沮丧和委屈，和丞相对峙时的剑拔弩张……
可他唯独想像不出来，她从当初那个懵懂稚嫩的小姑娘，成长为如今这样能笑对天下事的女帝，在这过程中，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成长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只单单这样的想法，就让他嫉妒得想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嘿，人生终究是有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