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冷战了。
食而无味地结束了那顿西?餐,尤伶和迟越回到三?居室。
进入电梯的时候,尤伶从电梯门?的银色金属倒影中,看到男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
男人神色平淡地迈进电梯,眼?眸甚至没抬起?看她一下。从上车前,到下车后,就像现在这?样跟在她身后,也不跟她说话。
尤伶看到他?们之间那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距离,心里有些难受。
离开餐厅的时候,她原本要走在前面,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然而还没来得及欣喜,以为?他?是答应了,却只是听见他?说:你走前面。
这?一句,从他?们离开西?餐厅,直到一路开车回到三?居室的这?段路,成?为?了他?唯一对她说的话。
尤伶不明白。
为?什么他?不让自己参演那个电影?
她已经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却仍然没有松口。虽然之后没有再提起?让她推掉的话,但也没有表示答应。
尤伶确实感觉到在她养伤那段日子里,男人的控制欲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但那时她认为?自己让他?担心了,不想他?再难受,所以便顺着?。而这?次的事,和养伤期那会儿,是两回事。
她是一个个体,不是他?的附属。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关系一直这?样不平等的话……
是不行的。
尤伶越想越难受,出了电梯,在进入三?居室大门?之前,她转过身,面对迟越。
她咬着?下唇,不想两个人任由气氛这?样僵持下去,所以她问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推掉那部电影?”
只要他?的理由足以说服她,她可以放弃。
迟越站在尤伶三?步远的距离,看着?小女人不解又隐约可见难受的小脸。
他?跟在她身后看了一路,看到了她满心的纠结。
那样子的她,他?是第一次见到。
从以前开始,她对他?的决定从不反抗。这?两年下来,是给她什么便演什么。
只除了前阵子推掉《演出个未来》这?个综艺之外,就算他?给的并?非是什么主演,她也无条件接受,没有说过一个“不”。
在餐厅说的那句“不要”,与其说让他?不悦,其实应该说,让他?很惊讶。
迟越眼?神深深地看着?尤伶,低沉地说:“……没有理由。”
纵横是费明宴的公司,而纵横的作风业界闻名,能?让尤伶去试镜,要是没有这?个男人的推波助澜,绝不可能?。
他?并?不想尤伶和那家伙扯上关系。
然而因?为?他?没说实话,尤伶觉得他?态度太过强硬,难以沟通。心里突然有股冲动想和他?争吵一番。
可她性?格向来柔顺内敛,实在做不出撒泼的举止。只好把嘴唇抿紧,大眼?睛不认同?地看着?他?——
“你这?样……太坏了。”
这?已经是尤伶说过最重的话。
她觉得很委屈:“你不能?这?样,就算让我不演,也应该给我一个理由。”而不是用这?样敷衍的态度。
迟越对她很好,这?点毫无疑问。
如果是以前的他?们,她可以就这?样接受他?的安排。但如今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些事就需要有所改变。
“只要理由能?说服我,我会接受的。你也不用为?了安抚我,转而给我别的资源……这?样、这?样其实很不好。”说到这?里,尤伶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委屈,很没出息地眼?眶一红。
一委屈,泫然欲泣的自然反应就出来了。尤伶察觉到眼?眶发热,感到有丝难堪,急急地低下头。
自己真的变得娇气了。以前明明不会这?样,因?为?男人太宠她,她便开始想要得寸进尺——
迟越沉默了一会。他?暗叹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前方垂着?头的纤瘦身躯,低声哄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会再阻止你去演那个电影了,不要难受……我会心疼。”
最后一句几?近呢喃。
最终还是他?先让步了。
就算迟越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看到她一副委屈的样子,他?便忍不住投降。
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明确地表达出她的意愿。
他?守着?她,其实一直等她亲自开口索求什么。广告,代言,影视角色,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开口,他?可以把自己卑劣的想法压下去,满足她的任何需要……
直到他?可以成?为?她所有欲望。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开口的这?一天。
就算明知道答应之后可能?会有大麻烦,他?也甘之如饴。
纵然一直以来,他?无时无刻都想把她锁起?来,强行囚禁在他?的身边,不让她见任何人,也不让谁见到她——
他?那么贪心地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没有他?人,只有彼此。
尤伶被男人抱入怀中,脑袋瓜被压进宽厚的胸膛上。她摇了摇头,又吸吸鼻子。男人态度一旦软下去了,她心底那股委屈劲儿也跟着?消失了。
她到底不是一个任性?的人,用哭泣来让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就范,这?本来就不应该。
她慢慢地伸手抱向男人的腰。就算得到允许出演的话,情绪虽然仍然十分低落。
她突然清楚知道了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了什么问题。
尤伶抬起?头,凝视着?迟越,趁着?他?态度软化,一鼓作气地想要解开他?们这?个心结,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去演?”
给她理由啊,不要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理由”。
男人静静地和她对视片刻。
时间久到让尤伶以为?还是不行,他?还是不愿意说。
她没有办法不感到泄气地垂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