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尴尬是怎么回事......
老科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起来，但是未果，他质问:“你上历史课又作什么妖了？”
外面操场上已经开始哐哐放上音乐了，办公室里开着窗，颜乔勉强能听清老科说得什么，但已经听不清秦初那边的讲话，有些遗憾。
颜乔站得笔直，看起来特别乖巧:“我什么也没干呀。”
“你怎么也没干就能把历史老师气跑了？”老科拍桌子，桌子上的黑色钢笔抖了抖:“非得逼我调监控是吧？”
四中的教学质量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硬件设施是全市最好的，甚至把监控器装到了教室，然后视频接在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的电脑上。
而且还是高清监控。
坐在办公室都能看见最后一排的同学牙上的菜叶到底是白菜还是韭菜。
颜乔见识过这个监控的厉害，只能坦白从宽:“我真什么也没干，就在底下看会儿书，结果她叫我起来回答问题。”
“什么书？”
颜乔皱眉想了一会儿，挖空心思实在编不出来了，于是实话实说：“王者荣耀。”
老科差点被颜乔这正义凛然的态度气得驾鹤西去。四中一直是命令不允许使用手机的，但是都是青春期的孩子脾气一个个倔强的很，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喝口水，镇静下来，把话题从手机中撕下来，苦口婆心的教导：“人家叫你是在提拔你！为你好！”
“她让我介绍一下卢梭，我说我不认识。然后又让我介绍一下伏尔泰。”
老科扬扬下巴，示意颜乔继续说。
颜乔:“我就说我认识伏尔泰啊，在电视看见过。乾隆年间人，大学士福伦的小儿子，御前侍卫也就是驸马福尔康的弟弟，塞娅公主的……”
颜乔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面的操场上正好是两段间操的空隙，音乐停了几秒，她听见身边的秦初不知为何笑了起来，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
这时，老科已经气得宛若诈尸一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结果动作不太连贯，甚至可以说是稍显笨拙，被他随手放在手边的老年暖水杯被推到，水撒了一桌子。
颜乔一脸懵逼的看老科一边手忙脚乱擦桌子的样子，一边气的头顶冒烟想训她，但是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只能像是过电了一般疯狂指着她，“你你你......”
颜乔这个小姑娘偏偏还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的看着他，附和道：“我我我？”
科老师从教多年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他上辈子一定是把颜乔的坟刨了，不然这辈子怎么摊上了这个祸害？
“我觉得我没说错啊，科爷，你都不知道，历史老师的心里也太脆弱了，我这是在帮她，万一以后在遇到比我们还难缠的学生，历史老师不还得抑郁啊？”颜乔开始讲歪理。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颁发个三好学生的奖状呗？”老科把手里那块碎花抹布往桌子上一扔，问道。
颜乔脸皮厚的一批：“那......也行！”
老科被气笑了，手指着颜乔就像是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你，出去。”
仿佛再多看颜乔一秒就会口吐白沫。
颜乔特听话转身就往门外走，还对老科挥了挥手。
出去之前颜乔下意识的往回看了一眼，老科的旁边不知何时只剩下靠在椅背上看手机的郑老师一人了。
秦初似乎走了有一会儿了。
颜乔垂着眼睛一边关门一边转身往教室走，刚有动作，一条穿着蓝白校服裤子的长腿挡在她的面前。
颜乔眯眼，视线在那只白色的贝壳鞋上停顿了两秒，往上看过去。
秦初靠在英语组的门口的墙壁上，正双臂环胸对着颜乔笑眯眯，校服外套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上身只套了件白色的宽松T恤，头发有些蓬松的趴在头顶，刘海儿被吹成了一个心形。
“巧啊，兄弟，你也来挨骂啊？”
秦初看颜乔停下来，放下腿，站直道。
颜乔微微仰着头看秦初一眼：“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什么叫挨骂啊？我是去跟老师沟通感情了。”
她仗着外面广播声音大可能秦初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在空手套白狼地诓她，遂开始胡说八道。
说完，颜乔绕过秦初就想往楼梯间走。
秦初愣了一秒后，也快速跟上，一边跟着颜乔一边叨叨：“你别装了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又把你们老师气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很可以啊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初在颜乔神秘的微笑中慢慢的收敛了笑声，但他仍然固执的问：“哎你玩个手机能被老师抓住也是够笨的了。”
“你注意言辞啊！”颜乔睨他一眼：“我要不是因为那个菜得惊天地泣鬼神还非得让我带她的上分的队友就都没有这些事儿。”
说到上分，颜乔就想到那个叫不是本人的狗东西,顿时觉得她头上浓烟滚滚似乎有人在烧香。这逼居然还好意思在公屏上说自己是小仙女。
颜乔也来了兴致，她一脸笑着活下去的表情发出灵魂拷问：“哥们，你玩王者吗？见过坑逼吗？见过出逐日之弓（射手神装，五秒内增加射手射程）的坑逼貂蝉吗？”
秦初楞了一下，随后眯起眼睛似乎纠结了一下，才弱弱的问：“貂蝉不用出逐日之弓吗？”
颜乔也是一脸疑惑：“貂蝉是个法师啊！你不玩王者吧？”
秦初的眼神有些闪烁：“会会会会一点儿！”
颜乔不疑有他，继续碎碎念，过于入迷自然没注意到秦初越来越尴尬的神情。
……
颜乔吐完黑泥了，还问秦初：“你说这人坑不坑？”
“还是……互相理解吧。”秦初犹豫了一会儿，才摸摸鼻尖道。
颜乔一脸你在放什么宇宙臭屁的表情：“我怎么理解啊！我又不是做慈善免费给对面送分的。”
秦初也良心发现一般，觉得自己这么说纯属找揍，适时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说的福尔康是谁啊？咱学校的吗？我居然不认识？”
颜乔用关爱智障的目光一脸深切的看着秦初，最后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初：“......你那什么眼神？”
颜乔：“:）”
她可能是被那个狗仙女逼疯了，居然跟秦初吐槽这些。
他懂个屁！
颜乔往楼下走。
留秦初在原地回味。
这时课间操已经结束了，教学楼里也开始慢慢的喧闹起来。颜乔刚走到三楼，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颜乔抬头。
看见秦初趴在四楼的栏杆上，低头扬声对她说：“你在教室里先别出去啊，我一会儿下来给你送点东西！”
秦初真的很好看，这个死亡直男角度颜乔都没发现他的瑕疵。
颜乔一愣，随后脑袋一转就想到是那箱鲜虾鱼板面，赶紧拒绝：“你别搬，我不吃。”
“真不要了啊？”
“不要。”
秦初有些遗憾的耸耸肩：“那我就自己吃了啊！”
颜乔毫无感情的弯弯唇角：“你开心就好。”
她刚要走，就听见头顶又传来秦初的声音：
“那这么算的话我欠你一段情哦！”
欠尼玛！！！
颜乔：“赶紧滚。”
*
后来。
周五下午自习的时候，颜乔就听到高二年部主任赵荣赵大爷用他那口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读着本周的教室扣分情况：
“二年十五班夏致卿，周日，颜承锡上课时间打闹，扣一分。”
“二年十班高闯晚自习使用手机，记过处分并叫家长。”
......
“二年四班秦初，晚自习时间在教室吃方便面，扣一分，啊学校三令五申的强调不准许在教室吃东西尤其是泡面，这个东西味道很大，严重影响到班级的学习氛围！希望大家以秦初同学为戒不要犯相同的错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