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老五,你是真觉得,本宫一点儿都不了解你吗?”皇后突然间笑了,笑容冰冷又阴郁:“你又想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些什么?本宫看得明白,你没那么蠢,会放着好好的嫡子身份不要,毕竟这里是皇宫,嫡出意味着什么,你比本宫清楚。”
皇后原本以为,这些话被揭露的那一日,她一定会心乱如麻,因为这件事,她不知道多少个夜里突然间惊醒,而今日,终于有人将这个隐秘给揭破了,偏偏揭穿的这个人是薛世泽。
皇后眉眼含笑地看着薛世泽:“你知道的,也不过是猜测,你若是有证据,怕也不会在本宫面前说这些话了,你若是那么巴不得本宫死,怎么不直接去找你父皇说?何必在本宫这里绕弯子?你的那位孟姑娘怕是出事了吧?她出了事儿,你居然还有耐心,来跟本宫掰扯这些个陈年旧事?”
薛世泽期盼的心思彻底没了。
孟芷冉不在皇后手里,甚至于皇后根本就不知道孟芷冉发生了什么事。
薛世泽沉下脸来,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孟芷冉不在太子那里,也不再母后这里,这后宫中最恨他的两个人,都不在。
薛世泽缓慢地往外走去,皇后在他身后大声的笑:“如今你总算明白母后说的话了吧?你跟本宫是绑在一起的,有本事你就去你父皇跟前去说,本宫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怕的?”
薛世泽自己心里不好过,怎么可能让皇后心里好过。
“我刚刚一来的时候,就跟母后说了,二哥是不可能复位了,母后现在如此自信,肯定不会因为东宫詹事府,他们也就那点本事,在我面前都上不得台面,若那个姓康的,当真有本事,就不会把冯鑫的事儿办成那样了。母后如此安心,不就是因为二哥联络了东厂么?”
“母后想没想过,我为什么会把黄涛送去东厂,送去父皇的跟前?我难道不知道,黄涛心里有多恨我,多想我死么?”
“昨夜之前,黄涛便已经到父皇跟前,告发了二哥的这场谋划,但父皇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母后在父皇身边多年,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父皇是不能够亲手要了二哥的命的,但是别人可以。”
薛世泽冷笑:“你不就是想做太后吗?若早知今日,你待我好一些,我未必不能为你争来那个位子,可偏偏你目光短浅的很,把赌注全部都压在二哥身上,我成了大庄最声名狼藉的皇子,二哥倒了,你所有的筹谋都没了。”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连嫡子的身份都给我了,怎么就连这点儿细节之处不做好?你但凡做的好一些,二哥没了,还有我不是?现在,真真可惜。”
薛世泽回转头,笑得猖狂,“这一回,你非但没了太后之位,就连这个皇后之位,都要看我的心情,我心情好,便还占着这个嫡子的身份不放,心情不好的话……总归我是个混不吝的,嫡庶对我又有什么差别,反正那位子又不是我的。”
薛世泽眼瞅着皇后几次变脸,一副想要骂他,却没办法张口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扭身离开。
就让这块石头悬在皇后的头顶上,让她夜夜难眠,时时担忧。
皇后立刻派人去东宫传话,那公公都不管薛世泽是不是在前头了,直接行了一礼,越过薛世泽就开始往外头跑。
但,已经迟了。
上朝的时辰已经过了一半,参奏太子的折子,雪片似的往上递,东宫詹事府往上递的,参奏薛世泽残害手足,夜半提剑怒闯东宫的折子被压在最底下。
这个结果,早在薛世泽预料之中,若是从前,许是这些折子会在下朝了之后,被送到皇上跟前,但如今……
一方面是东厂在使力,另一方面是如今三皇子在内阁,他自然是巴不得太子和薛世泽一并去死的,所以这样的折子,他非但不会压,还会放在最上头,一层层地叠加给皇上看。
康詹事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夜半被刺杀的人是废太子,明明今日在朝堂之上,被弹劾的人该是薛世泽,为什么,突然间就换了人?
康詹事之前联络了那么多的朝臣,都等着在今日共同发难,为什么?
会变成这个模样?
当半数以上的朝臣,都在弹劾一位皇子,且这个皇子还有前科,私自囤兵,秽乱后宫,残害手足,结党营私的时候,即便是亲子,皇上也只能……忍痛处置。
皇上也不是圣人,他不能独断专才,不能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就替他逃脱罪责。
皇上出了告罪书,为没有教导好二皇子而自责,随后下了圣旨,二皇子被囚禁一生。
二皇子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样的境地,还是皇后最后一次去瞧他,为他解了惑。
“春熙楼如今的这些女子,都是后来买来的,从前的那些旧人,已经被赎身从良,多数都在那些朝臣府上,那个明才人原是春熙楼老鸨的妹妹,便是那些人,也都是明才人听从你父皇的安排,送去各个朝臣府里的,她们如今是东厂的探子。”
换句话说,从明才人入宫的那一刻起,这春熙楼就不是薛世泽的,而是皇上的。
那些个春熙楼出身的姑娘,有各个朝臣府里的大事小情,有些事情有些话,也许寻常不打紧,但若落到东厂手里,那就是天大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