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卓抬眼看着他,眼中是压不下去的愤怒,“您执掌一派,怎可肆意偏袒?”
单明修沉吟片刻,直接道:“你是说我当初没有收你为徒?”
廖一卓看向殷离舟,眼中带着几分怨毒,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喉咙挤出,“哪怕不是我,哪怕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一个灵力低微的傻子?凭什么是他?就因为掌门您的……”
廖一卓没有再说下去,但众人都心知肚明。
刚平息下来的议论声悄悄又起。
“就是,凭什么?”
“明明廖师兄更胜一筹。”
“……”
单明修对于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感情,“因为他比你更配。”
廖一卓难以置信地指向殷离舟,眸子阴沉似水,“他?哈哈哈哈哈哈,笑话,若真是如此,掌门今日可敢当着众人的面让您的爱徒与我比试一场?”
“有何不敢。”单明修应得痛快。
一旁的殷离舟:“……”
殷离舟抬头看向单明修,见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信任。
于是回了他一个白眼。
其实殷离舟也知道,单明修这般信任他是有原因的,毕竟这具身体虽是废了点,但现在里面住的人毕竟是他殷离舟。
即使灵力低微,但身手反应却还在,加上这段时间的修养恢复,虽达不到上一世的水平,但一半也是有的。
就算他现在打不过单明修,但对付一个小弟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廖一卓没想到单明修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只觉更加气愤。
原来他竟如此看不上他,认为一个灵力低微的傻子都能随意胜过自己。
廖一卓眼中泛起强烈的杀意,却又被他压下,再抬起头时,面上已一片平静,“既然如此,便请掌门让杜师兄签下生死状,毕竟比武无轻重,不论生死。”
单明修闻言,似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身旁立刻有人寻来笔纸,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后先递到廖一卓面前,他没用笔,直接咬破手指按了个血手印。
到了殷离舟这儿,他看着血糊糊的手印,十分没有气势地拿起旁边的笔,写下了狗爬一般的名字。
待两人都签好,单明修这才撤了结界。众人立刻十分有眼色地散开,给两人腾出场地。
殷离舟刚迈开步,体内突然传来一阵热意,灵台处泛起阵阵酥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复苏。
殷离舟停下脚步,歪头看向单明修,轻轻摇了摇头。
单明修微怔。
但体内的热意还是很快便冷却了下去。
殷离舟面无表情地走向廖一卓,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回想刚刚的事情。
他的灵台果然是单明修动了手脚,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目的?又打算何时给他解开。
这些还没弄清,倒也不急这一时,毕竟就算现在解了他的桎梏,打完了还是得重新关起。
还不如就此看一看,如果不凭灵力,自己的实力发挥得如何?将来逃跑时心里也有底。
很快便到了廖一卓面前,殷离舟停下,笑道:“廖师弟。”
然后便见他微微变了脸色。
“杜师兄。”廖一卓喊得阴阳怪气,“比武场上无大小,多有得罪了。”
说完,右手轻握,以灵力化出一把光剑,台下立刻响起阵阵叫好的声音。
廖一卓面露得意,举剑向他刺来。
殷离舟闪身避开,跳至他身后,扣住他左臂,右肘狠狠击在他的后颈。
廖一卓闷哼一声,身体向前倾,手中的剑一拐到腋下,向殷离舟刺去。
殷离舟见状,立刻向右闪过,默默把灵力全部汇聚掌心,一掌向廖一卓的灵台拍去。
廖一卓一声痛呼,手中的光剑倏忽散去。
周围响起几声倒抽气的声音。
“廖师兄今日怎么回事儿?怎么被那傻子打得节节后退。”
“廖师兄,上啊!”
“掉以轻心了吧。”
廖一卓稳住身形,看向殷离舟的目光如淬了毒。
怎么可能。
他知道,刚刚绝对不是因为掉以轻心。
因为他一点都没有留情,他今日就是想将殷离舟斩杀在这里。
怎么会?
廖庭院捂着灵台,强忍着疼痛飞速调动着体内的灵力。
眼中泛出淡淡的红。
无论如何,他今天都一定要杀了殷离舟,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廖一卓思及此,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扬起拳头向殷离舟打去。
殷离舟看他一副不要命的模样,自知不能硬碰硬,因此只是靠着身形的灵活,一边躲避,一边施以巧劲攻击。
然而这样的交锋在台下的人看来简直如同猫鼠游戏,一个游刃有余,一个气喘吁吁。
这一番下来,众人看殷离舟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变化。
“他是不是作弊了?掌门刚刚是不是偷偷给他渡了灵力。”
“没有吧,看起来还是那点灵力。”
“而且他主要用的也不是灵力。而是巧劲。”
“啧,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活了。”
“不会吧,难道廖师兄会输给傻子。”
“呃,看起来……有些玄。”
所有的议论都在廖一卓被殷离舟击中膝盖跪下的瞬间戛然而止。
空气中一片死寂。
殷离舟也愣了一下,他真不是故意踢廖一卓膝盖的,招赶到那儿了而已。
没想到场面会这么尴尬。
廖一卓用手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望着他,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随即有些慌乱地向四周看了一眼,气息突然加重,望向殷离舟的目光满是恨意。
殷离舟还没说话,便见廖一卓转身推开人群,大步向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还是单明修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安静,“可还有人挑战?”
众人相互看了看,齐齐沉默了下去。
“全都散了,每人去刑堂领罚二十板。”
这下没有人再有任何异议,三三两两地散去。
殷离舟长舒一口气,向单明修走去,然而还没走近,便见他突然转身进了倾梨院。
殷离舟跟着走了进去,戏谑道:“我这也算是替你那徒弟挡灾了,怎么谢我?能提个要求吗?”
然而单明修却抬手轻咳了起来,久久没有回音。
殷离舟眉头微皱,走到他身前。
然后便见单明修细白的手指抵在唇边,上面沾满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