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看到周皎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撑着下巴发呆,忍不住凑了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周娘……周娘?你没事吧?”
周皎回过神,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道:“怎么了?”
“前几日你把曹公子带回来就一直在发呆……”吕蒙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问道:“是心情不好?练师都不敢扰你了。”
那日周皎带着浑身是血的曹昂回来,吓了众人一跳,曹操先惊后喜,对周皎似乎很是感激,这几日他们对着曹军撤回许都,一路上待遇极好,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如今他们在舞阴歇脚,曹操更是广招医者来为曹昂看诊。
周皎回过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练师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神色紧张。
“救了一条命回来,有什么不好。”
“也是……”吕蒙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凑到周皎耳边,小声问道:“难道是张公训你了?”
张昭倒是没和她说过什么,周皎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周皎转过头看向吕蒙,嫌弃道:“你脑子里装得什么啊?”
吕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担心周娘嘛……你这几日看起来怪怪的。”
“哼……”周皎别过头,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问道:“大公子的身体好些了吗?”
“听说曹操那里每日都有十几个医者看着,想必会好吧,不过看他浑身是血,那么重的伤,活不了也很正常……”吕蒙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又有些好奇,问道:“周娘那日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救他啊?他是曹操的儿子,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周皎敷衍道:“我把他当朋友啊,他帮过我,我报恩。”
“哦……”
周皎见吕蒙偃旗息鼓,不再追问,忍不住有些惊讶,道:“不问了?”
吕蒙摸摸头,道:“周娘有自己的道理吧,可能我不大懂,但是一定不会错的。”
周皎看向他,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托着下巴道:“其实,我只是在想,倘若有一天,我爱的人……或者是我陷入这样的境地,也能有这样一个人出手相救……那就好了。”
吕蒙了然地点点头,又道:“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小娘子这样,自己的命都不顾还去救别人的。”他小声嘟囔道:“何况那个人还是曹操的儿子……”
“所以才需要有人这样做,告诉所有人,这样做是对的。”周皎露出一个笑容,道:“唯有这样,这个世界才值得我们去努力啊。”
“周娘又说了些我不大懂的话……不过这样才像周娘,我有时觉得周娘令人尊敬,有时又觉得周娘令人恐惧。”
周皎看向他,微微挑眉,笑道:“你还会怕我?”
“有时候会……”吕蒙见她面露调侃之色,忍不住辩白道:“不是遇到强敌的那种怕,而是另一种说不出的怕……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周娘离我们很远。”
周皎两手向后一撑,抬头望天,道:“最近我也会忍不住想,这一次,我是不是胜过这天命了……”
孙坚遇害的那段时间,她曾经做过几次噩梦,对“逆天改命”这件事总觉得遥不可及,可直到这次,她才觉得自己的命运真的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
“天命?”
周皎轻笑一声,对上他的眼睛,又迅速转过头,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道:“好了,看这天气是要下雨,我可不陪你在外面挨滋了。”
“诶,周娘!我也和你一起回去!”
周皎回去喝了口热茶暖身体,吕蒙也在一旁闲聊。
“小娘子,那个箱子还在我那里放着,是不是要加派人手看好啊……”
周皎眨眨眼睛,这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铁箱子,道:“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了。”
“嗯?”吕蒙一头雾水。
“那是个实心的箱子,简单来说,是一块铁,里面什么都没有。”
吕蒙瞪大眼睛,道:“实、实心的?那周娘你还每天提着它到处跑?”
“对啊,不然别人怎么相信玉玺在里面。”
“那玉玺呢?”
“不在我这里啊。”周皎摊开手:“我可从来没说过玉玺在我这里,是他们非要多心,觉得我手里拿着玉玺。”
吕蒙觉得自己的信念都要被颠覆了。
“那……那我们在保护什么……”
周皎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表情,半是威胁地开口道:“保护我和张公啊,怎么啦,难道在你心中我和张公不值得保护啊?”
“当然不是了!我就是……”
吕蒙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有人通报道:“有人上门拜访。”
周皎有些奇怪地问道:“谁?”
“不知,只说是周娘的一位未曾谋面的故人。”
周皎更觉得奇怪,道:“让他进来见我。”
“是。”
“未曾谋面的故人……”周皎有些困惑地摸摸头,道:“我还有未曾谋面的故人?”
“周娘不认识?”
“那也等一会儿见了面再说。”
那人进来,一袭黑衣,身高八尺,腰间还悬着一柄剑,没什么表情,气不外露,看着很是严肃。
周皎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凑近吕蒙道:“你是对的。”
“啊?”
“我真不认识。”
话是这么说,周皎还是起身道:“敢问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