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幅画的色调明亮,但细读之下安瑜总觉得有些阴冷。
情感表达地太过了,典型的后印象派作品。
据说这位伟大的画家留下这副作品后便抑郁去世了,不知道曾经历过什么。
而沈清寒临摹出来的画,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安瑜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挣扎。
他根本就调不出来原作者的色彩,每一笔都好像在惩罚自己,充满了痛苦与纠结,是半成品应该不是他画到一半有事耽搁了,而是他画不下去了。
这不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该去临摹的画。
安瑜评价道:“我觉得它不太适合你。”
年轻的男孩子,画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蓬勃、充满生气的。
却没想到沈清寒一下子黑了脸:“你什么都不懂。”
安瑜一怔,她非常相信,如果不是沈清寒非常良好的涵养不允许他做出有失风度的行为,他大概会把她赶出去。
可能这幅画对他有特殊意义吧,她不再看,而是看像其它作品。
发现大都也都和这幅作品一样。
挣扎,痛苦。
这两个词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时,她莫名有一种,心脏被扎了一下的疼痛感。
她压下不适,转头冲沈清寒笑道,“不看了,我们出去吧。”
沈清寒点点头。
一路沉默,安瑜看了眼手机,舒秀秀还在过来的路上。
来时的快乐荡然无存,内心仿佛与他的焦躁感同身受。
安瑜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一天中的情绪,也可以这样丰富多彩。
茶几的另一边,放了些干果和糖。
她没有安慰过人,只幼时看过一些动画片,笨拙地拿了一颗玻璃糖,剥开,伸手递给他,试探道,“给?”
女孩的手在去画室之前就洗得干干净净,白嫩又柔软,捏着一颗红色的糖,满目都是关心。
沈清寒紧绷的情绪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安抚,渐渐舒缓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懊恼,女孩子主动的行为就像给他递了一个台阶,他满心温柔地接过糖果,正要说一句抱歉,这女孩儿却比他更先说出了抱歉。
安瑜轻轻软软的声音,“对不起啊,无意冒犯的。”
沈清寒一怔,脸上重新挂回笑容,“没事。该我说对不起才是,没想到你会懂画,影响到你了。”
安瑜蓦地又有些难过,她知道那一整间屋子装着的,大概是眼前少年从未向人展示过的内心世界,她初来乍到,却深深冒犯。
沈清寒把糖塞进嘴里,一块腮帮略鼓,屋子里也有些沉默。
好在楼梯间忽然探下俩脑袋:“喂,我说,你俩完事没?安瑜在我们这吃饭吗?”
安瑜扬起笑脸,“不用,我马上回家了。”
万朝打诨道,“哎呀,寒哥你不行啊,女生都带到家里来了,还留不住。”
沈清寒眉毛一扬,“嘴咋这么欠呢你。”
万朝笑嘻嘻道,“哎哟,不是,我和赵隼就想问一下,我俩能下来了吗?”他拉着赵隼开玩笑,“你看,你这让我跟赵隼老待在一间房里,孤男寡男的,影响也不太好不是。”
沈清寒及不可见地翻了下白眼,“滚。”
万朝看了下形势,大致判断沈清寒准许他们下楼了,便高高兴兴拉着赵隼下来了。
刚走到俩人面前呢,安瑜手机就响起来了。
她看了一下,是舒秀秀的电话,大约是到楼下了。
她挂掉,对三人道,“朋友来接我了,我该走了。”
万朝“啧”道,“看来我们下来还是迟了。”
赵隼推了推眼镜,“安同学慢走,让我们清寒送送你,接下来,清寒就交给你照顾了。”
万朝猛然大笑:“赵隼你就不能把你老妈子那一套在寒哥新朋友面前收起来吗,你这样,让寒哥多没面儿吧,是吧寒哥。”
沈清寒:“滚。”
安瑜眼底浮出笑意,看着他们道:“谢谢,今天打扰你们了。”
万朝:“害,别那么客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被沈清寒警告地看了一眼。
他作势捂住嘴不敢再说。
安瑜嘴角挂上笑意,真好啊,这种和他朋友一起打闹的感觉,就好像她也成了他熟悉朋友里的一员,她被他的朋友们接纳。
她跟着沈清寒出去,房门关上时,她对他说:“你朋友真好。”
沈清寒“嗯”了一声。
沈清寒把她从电梯送了出去,就没有再送。
和她确认了出去小区的路线,便返回了。
楼上,万朝和赵隼等到返回的沈清寒,打趣道:
“寒哥哥,妹妹剥的糖甜不甜呀?”
“哎哟,还你们不要乱开玩笑,不要让她误会。寒哥哥,把人往家里带,不招人误会啊?”
沈清寒仿佛有心事,不欲多说:“事出有因。”
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之前,有误会。”
万朝靠在赵隼身上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