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卷起斗篷的衣角,赵希哲收回目光,转身疾步而走,一切,在昏暗夜色里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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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大雪漫天。
江东书院外人影绰绰,喧闹声声。
几声马嘶和吆喝传来,围观驻足的行人纷纷让路,好奇地看着又是哪来的马车。
“是知府大人诶!”好事者?一眼便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吴州知府李大人。
“什么事热闹的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有人好奇道。
“听说是江东书院的学子要进京赶考,知府大人特来相送。”有人解释。
“哎呀,那真不得了,连知府大人都得巴结,将来必是要当大官的吧!”
书院正堂,最后一壶酒已温好,郑伯焉与宋珏执杯高举,神情不舍,却又意兴高昂。
“这最后一杯,就祝各位一路顺风!”
“学生谢过先生!”
喝下杯中酒,早已收拾妥当的裴云潇几人拜别了李知府、郑伯焉和宋珏,系上斗篷,朝书院外走去。
一年多的光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在书院遇见的人和事,仿佛已经在心中打上了一辈子的烙印,此生难忘。
从吴州到京城,要走一个月的路程,所以裴云潇和韩少祯此时出发,就是为了赶上回家过新年。
裴云潇要走,唐桁自然相随。
谢英、沈思齐、秦东襄和李延都是江东人氏,四人一合计,干脆跟着一起走,反正都是要上京考试的,彼此做个伴也好。
至于赵希哲,他本常住在庆阳赵氏本家,见此情形,便也决定一起走。
就这样,他们一行八人,四辆马车,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小年之时,回到了京城。
韩少祯财大气粗,一进城门就将众人领到了他名下的客栈之中,包下八间房来。
自己则竟是连家也不急着回,倒是留下来陪着同吃同住了。
裴云潇也有意如此,但却不能似韩少祯一般不管不顾,只得先放下行礼,匆匆回府拜见祖父。
因?着回京的消息早早传回,裴云潇回来的时候,家中又是齐聚一堂。
裴瑫特意吩咐厨房摆了筵席,说是一家人难得一起用饭。
裴云潇一听这话,心里就不免留了几分心思。
果?然,席间饭没吃两口,话题就转到了此次省试和唐桁的身上。
“爹的眼光果?然是不差的。如今京城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些江东来的考生?幸好小七先下手为强!”
大老爷裴淖一脸喜色,素来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没什么好脸色的他,今日难得也关心起了裴云潇。
裴淖话音未落,三老爷裴涪也接着开口:
“是啊,尤其是唐桁、谢英、沈思齐这三人,都是今年的热门。看陛下的意思,这三人必是要留京的。”
“依我看,陛下那里恐怕早有了名单。小七若是点了状元,这三人中必能决出另二甲来。”
二老爷裴涟却并不放松:“三弟莫不是忘了,庆阳赵氏今年也有嫡支子弟科考。”
“那又如何?”裴涪不以为意:“如今陛下极为忌惮何、赵两家,今年的主考官除了爹,谁能当得?区区赵氏,不足为惧。”
“嘭”地一声。座首上的裴瑫将筷子重重扔在桌上,吓得裴涪几人瞬间噤了声。
裴瑫的利目扫过底下的三个儿子,冷冷地开口:“饭席之上,胡言乱语,你?们是当裴府的家规是儿戏不成?”
几人撇撇嘴,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有什么?父亲这些年的心性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裴瑫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冷哼道:“我看你?们都忘了裴悸的下场了!”
这话一说,三人再也不敢吭声了。
裴云潇杀裴悸一事,震动了整个裴氏一族。有人说她大义灭亲,弃车保帅;有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数典忘祖。
其中裴淖骂得最响亮。
因?为他也怕,怕这个自小就跟自己没什么感情,行事乖张的儿子,哪一天也把自己给“大义灭亲”了!
可偏偏,裴瑫却是无比的支持。
在裴瑫眼里,保住裴氏如今的权势,延绵后世子孙,才是最重要的事。一切激进的,钻营的,都是祸患!
“老夫今日便将话说明。老夫做科场主考一日,裴家子弟,永远不会有状元!”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正式进入官场主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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