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裴云潇,正蜷缩在床角,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被裴云冀放进来的,可怕的东西。
只有裴府的人才知道,裴云冀养了一屋子的毒蛇、蜘蛛,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这就是裴府四公子异于常人的癖好。
现在爬在地牢地上的,只是他所有“宠物”中的一小部分,但对裴云潇来说,已经足够令她恐惧了。
“床边撒的有防虫的药粉,时效只有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要你写下辞呈,交出印鉴,它们就绝不会接近你。但如果你没有做到……”裴云冀递过来一个“你懂”的眼神。
裴云潇嘴唇已然发白,牙齿因为颤抖相碰,发出细微地声响。
她直到今天才发现,裴云冀是个变态!彻头彻尾的变态!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惧怕,而在裴云冀面前露怯:“你做这些,不怕裴淖怪罪你吗?”
她现在,已不愿再称那人做自己的“父亲”。
“你确实是伯父最有用处的女儿,但终究也不过是个女儿。”裴云冀眼神不屑一顾:“就算你真的死了,他也顶多不过可惜一会儿。”
“那印鉴呢?也不要了吗?”裴云潇嘲讽一笑。
“我可以告诉你,印鉴我放在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也只有我能打开。”
“你大可以杀了我,我不在意。只是没有印鉴,你以为裴府的势力会听谁调遣?”
裴云冀脸色有些不太好,片刻后才阴冷道:“我不会杀你的,我怎么会杀了你?”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见它了吗?”裴云冀指着地上一直细长的花蛇:“被它咬一口,要不了命,可皮肤却会日复一日的溃烂,化脓!”
“到那时,死对于你来说,都是奢侈!”
“说实话,我对印鉴不怎么感兴趣,什么掌控裴氏,我也不想要。”裴云冀转动着轮椅,一点点朝门口走去。
“裴云潇,我等着你来向我求饶!”
求饶吗?她的字典里还没写过这两个字。
穿越十几年,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早已不再是前世那个瘦弱的,磕碰一下都会喊痛的姑娘。
她无忧无虑,像长在温室里的日子,早在她决心踏入纷争的那一刻,就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唐桁已经接近了权力的中心,她也在一步步证明着自己的能力,实现着自己的价值。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认输?
她绝不!
虽然周围布满恶心的东西,但既然确定了它们一时不会接近,裴云潇也少了些恐惧。
午饭时,又有一个生面孔的小厮来送饭,看来他们是想防着自己收买仆人逃跑。
裴云潇特别留意了那小厮。从他进?来,地上的毒蛇虫蚁都不敢接近他周围,早早退散开来。
看样子,这个小厮的身上,也带着防虫的东西。
裴云潇计上心头。
吃过饭,小厮正要收走碗盘,却被裴云潇叫住。
“你等等!”
“七……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小厮问道。
“告诉你们主子,给我拿本书来。”裴云潇道。
“书?”小厮脸色一僵:“四公子说,除非您要写辞呈,其他什么都不能给您。”
这是想要闷死她吗?
“放肆!”裴云潇脸上显出夸张的怒意,拿起一只瓷碗,重重朝地上一摔。
小厮脸一白,抖着手就要去地上捡,却被裴云潇抢先一步抓起地上的碎片,趁那小厮不备,手臂一把勾住小厮的脖颈,将他死死压在床上。
“你们主子没对你说过吗?我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裴云潇脚上的铁链在小厮腿上压着,令他动弹不得。
她拿着那瓷片,将尖头对准小厮的颈部,略一用力,立刻渗出一滴血珠。
“把你身上的防虫粉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小厮吓得结结巴巴:“小、小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给了你,小的怎么出的了这地牢。求求您,饶小的一命吧!”
裴云潇眼神森冷:“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交出来,你说不定还能跑出去。不交,现在就得死!”
小厮被裴云潇的狠劲吓怕了,颤抖着从腰带上结下一个布袋。裴云潇拿近鼻端一闻,与床边的气味有些相似,手上这才?放松了力道。
小厮终于得了自由,也顾不上收拾碗筷,撒腿就朝外跑。
地上的毒虫没了防虫粉的威胁,闻到人血的气味,瞬间追赶上去。
小厮连滚带爬地跑出地牢,关上门的那一刻,后背都已被汗浸湿了。
“怎么回事?”裴云冀看到这副模样,脸色一暗。
“小姐、小姐她把小的防虫粉拿去了。”小厮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求饶,生怕裴云冀一时发怒怪罪于他。
裴云冀倒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嗤笑一声:“白费力气。”
他早就防着裴云潇这一招,进?地牢送饭的仆人身上,防虫粉的药效最?多一个时辰,裴云潇拿了又能做什么?
此时的裴云潇,并没有像裴云冀想象的那样,抢到防虫粉只为保命。
以她对裴云冀品性的了解,小厮身上带的防虫粉药效时间一定不会很长。
裴云冀定然会提防着她,只是她想要做的事,裴云冀绝对想不到!
一边想着,裴云潇一边撕扯着自己的里衣下摆,撕出一张又一张布条。
然后,她将布条包住自己的双脚,以及裸露在外所有的皮肤,扎紧衣袖、裤腿,脸上也只露出两只眼睛。
随后,裴云潇打开布袋,将防虫粉撒在要害之处,还有最?容易被咬到的地方,直到布袋里一点粉末都不剩,这才?作罢。
地上的毒蛇虫蚁饿了很久,却没有食物,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裴云潇闭了闭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成败生死,在此一举!
铁链叮叮当当,随着裴云潇下床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音。裴云潇双手抓着刚刚解下的腰带,手腕一转,将腰带绷紧。
因为防虫粉的威力,裴云潇每走一步,都有虫蚁四散逃窜。可即便是如此,她的两条腿依然在打着颤。
锁她的铁链很长,许是为了能让她在整个地牢里活动自如,这也给了裴云潇最?大的方便。
她的目光,缓缓垂落在一步之遥外的一只小臂粗的花斑毒蛇之上。
那是整个地牢里,体型最?庞大的毒物,看那鲜艳明亮的花纹,应该是裴云冀比较喜欢的一条“宠物”。
裴云潇跨出一大步,踩住毒蛇的尾巴。
冰冷软腻的触感让她瞬间脚底发寒,险些站不住。可她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和迟疑,右手一转,双手间的腰带缠上毒蛇的七寸。
陡然被攻击的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尖利带毒的獠牙,离裴云潇的身体不过短短几寸。
裴云潇不敢直视那恐怖的场面,紧紧闭住双眼,双手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拽紧腰带,口中溢出低声的呼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那毒蛇早已没了一丁点气息,向瘫烂泥,垂挂在腰带上。
“啊!”裴云潇终于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手一松,毒蛇的尸体掉在地上。
她才恍然发现,她的脸上已被生理性的眼泪爬了满脸,缠在脸上的布条也湿透了。
裴云潇盯着那尸体,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魂。突然,她想到什么,回转床边,拿起地上的碎片,又再次走回来。
扬起手,又落下。
碎片划开毒蛇的七寸,流出毒血。
裴云潇这才?快速退回床边,将自己置于安全的区域,然后看着一只又一只虫蚁循着血腥味爬过去,之后,再一只一只地失去生机……
裴云潇终于松了口气。以毒蛇攻毒虫,幸好这个办法有用。
她动了动有些脱力的胳膊,视线转向另一条,裴云冀口中被咬一口就会皮肤溃烂的花蛇。
两条、三?条……
小时候,裴云冀曾拿一只毒蛇来恐吓她,被她惊恐之下扔进?了火盆里。当时裴云冀要来打她,却自己不小心滑进?了池塘。
当时她高呼来家仆将裴云冀救起,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或许她注定就要与裴云冀有这一场生与死的博弈,她能弄死裴云冀一条蛇,就能弄死第二条、第三条!
直到送晚饭的婢女一进?来看到满地“尸体”,惊慌失措地跑去叫来裴云冀,裴云潇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解恨的笑意。
裴云冀一进?地牢,就看到裴云潇站在床边,一身素衣,冷冷地望过来。
她被铁链锁住的脚脖已被磨得出了血,可她好似全然不顾。
她就那样站着,遗世独立,唇角带着高傲的蔑笑,是裴云冀最?讨厌的样子!
凭什么裴云潇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祖父的宠爱,得到一切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凭什么她能这么健康的站立着,而他就要屈辱得坐在轮椅上一辈子?
凭什么她不过只是个欺瞒家族,不值一提的女人,竟能超越整座裴府的男子站在权力的顶峰?
凭什么?
“裴云潇!你该死!”
裴云冀怒火滔天,看着死了一地的爱宠,拔出随身的匕首,就要朝裴云潇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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