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是你的好爱徒,杀我也不忘为她报仇。”
银发与风雪共舞,这天地,都唯她主宰。
君窈蹙眉,眉间桃瓣愈发鲜明,她岔道:“报仇?我说过我要的是你的命!”
灵力骇然暴涨,风霜剑气冲天,倾天大雪淹没世间,霜寒气息从苍穹落下,风雪凝成冰晶飞速刮着空气,将长剑包裹,冰晶碰撞的声音清脆通透,胜过一切人?间仙乐。
严寒刹那冰封一切,君窈面无表情,一剑刺向?对方心口?,寸寸逼向?沁泽。沁泽连连后退,见此场景,内心几近绝望,手下捏决,僵硬地动着嘴角说:“可我现在!还不想死!”
迅雷一击,风霜一剑穿膛,霜花顷刻间冰冻住血肉。
沁泽双眼大睁,垂眼见还未来得及鲜血四溅的胸前结了一层白霜,错愕不已。
上清墟须维持修真界百年和平,不与势均力敌的凌虚境外一战,君窈杀她,凌虚境外死了掌门必要去上清墟讨个公?道,修真界四大仙门中,两大仙门结了仇,敌对之?势下半个修真界都能乱了套。
真没想到,君窈竟能不顾后果,为一个弟子做到如此地步。
除了心惊,沁泽更多的是恨,她凝视君窈,一口?血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
事已至此,她也无话可说。
君窈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快而迅疾将剑抽出,雕刻霜花浮雕的长剑甩下一道血,落在纯洁无瑕的雪地上洇染成一朵喷溅式的诡异红花。
把剑往虚空一抛,君窈按住沁泽的肩膀,提着人?一跃上去,直奔幻变的中空雪丘过去。
缩小的雪域并?未消失,这座如假似真的万里雪地仍覆盖住原本荒芜人?烟,人?迹罕至的荒丘。
一进雪丘内,君窈直接把人?扔在地上,嫌恶地拍拍手,抬手召出风霜剑,剑光微动。
贺清邪被剑光闪了一下,她坐在床上凝神静气,一睁眼就看到正欺女霸女的师尊。
她惊了。
“师尊?”
君窈并?不应声。
剑尖划开红衣,轻缓轻缓地挑开衣襟,舞花弄月的悠闲做派与方才杀戮果断的仙尊截然不同。
贺清邪察觉到这具身体似乎是僵硬了一瞬,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修罗红衣女子。片刻才稳住神色,不慌不忙地去看她师尊。
君窈神情专注,剑尖如鱼得水,剥开那女人?最后一层衣裳,袒露出的地方白花花一片。
三观巨震!
贺清邪双颊一红,偏过脸去不忍在看。
风霜剑并?没有即刻消失,而是悬在小腹上空,冰凉的剑尖直直指着吹弹可破,白皙如玉的皮肤。
沁泽似有所查,仰望她双眼赤红,怒目切齿地说:“苏长依,就算你碎了我的丹,你徒弟的金丹就能恢复过来了吗?想你也活过百年,难道连修士碎了丹跟失去精血一样无可挽救都不知?道吗?”
君窈终于抬起眸子,视线落在脸色难看至极的面庞上,沁泽面色凝重,一点濒临绝望的表情都没有,她皱了下眉头,风霜剑当空落下。
噗呲一声,利刃穿过肉`体的声音就像穿过一张浸了油的宣纸。
贺清邪叫了一声。
炎黄神木的火光微动,映照出君窈线条分?明的眉目,眉如远黛,鼻若胆悬,薄唇轻轻抿在一起,紧绷出一丝锋利的线条。
百年来,岁月更迭,沧桑变化,没能磨掉她的棱角,让她变的温柔。鸢色桃花眼中留下的印迹,反而让她变的更加冷酷无情,与世独立。
高处不胜寒,她立在上清墟的不止是“君窈仙尊”这四字招牌,更是万千修士眼中一种遥不可及的存在和难以逾越的信仰与追求。
贺清邪透过这双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地面,她舔着干涩的嘴唇,冷不丁问:“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君窈眼底平静而沉寂,更像是压抑已久的波涛,在深厚的冰层下潺潺而流,她抬起剑,把已经不能算是人?的“沁泽”挑起来。
丰腴袅娜的大美?人?儿变成一张五颜六色的油皮人?,皮面上的五官端正的一如常人?,连躯体四肢的长度都教常人?无二。
贺清邪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控灵入体,傀儡术般的小伎俩。”君窈沉默着,抬手将油皮人?丢到炎黄神木的火上烧了,“本座走时,此处可有异动?”
九幽摄情术下的幻境不论缩小到何处,总有地方藏身,她有雪域幻境,沁泽就有幻物术。两人?相生亦相克,相辅又相成,好似总也纠缠不清。
贺清邪看着她,说:“没有吧。”
“呃唔——”她眸光闪了闪,突然捂着小腹弯下了腰,紧拧起眉头,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垂在单薄肩膀上的长发也随之?发着颤,闷声说:“好疼。”
君窈扶着她的肩膀,凝聚灵力汇到她丹田处,输完灵力后,蟾月银裳道袍的长袖在虚空一卷,刚想问一句“感觉如何”。
下一秒,贺清邪捂着小腹的右手举起横劈,嗤拉一声,寒光划破银裳广袖,割破了手臂,深可见骨。
袖角翩然落地,那道裂帛声仿佛仍裂在耳边,滴答,滴答,皮开肉绽的手腕处血流如注。
近在咫尺的气息逐渐被一丝血腥抓住了尾巴,拖在冰凉的空气中抵死缠绵。
君窈似乎料想到了什么,亦或许是许久不染纤尘的眸子替她掩盖了一切。
她惯于沉着冷静,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上,终于破了一道裂纹,她皱着眉,快速欺身上去,一把扼住贺清邪的脖子,五指用力。
“原因。”
“咳咳,刑天,师尊也想要,也想知?道那头怪物给我吃了什么对吧?”
不久前,君窈仙尊离开后,这具身体在打?坐调息,可丹田内的翻江倒海般的痛楚,让她心神不宁,即使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地方,额上也难以忍受的覆了层汗。
“你就是她的宝贝爱徒?”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贺清邪惊慌失措,睁开眼,她哑然看着忽然出现在雪丘中的女人?,掌心贴在小腹处,微微颤粟。
她不确定?此人?是好是坏,她来到这雪域,只?是为了寻找雪妖,无意招惹甚至冒犯别人?。
虽然骗她来此之?人?的话多有漏洞,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了。
见人?不答不问,沁泽迈着灵巧的碎步过去,挨坐在她身边,覆着修罗红衣的手臂按上贺清邪的肩,她俯身,亲昵的宛如与爱人?耳鬓厮磨一般,喷吐兰息。
“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我就跟你直说吧。”
她另一手捏着兰花指慢条斯理?顺着贺清邪双颊往下划,最后落到下颚处,抬起她的脸。
贺清邪很讨厌别人?莫名的触碰,可以说是厌恶,她深恶痛绝,垂着眼,嘴唇微动道:“松手。”
“哈哈,怎么跟你师尊一样性子啊,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仿佛别人?都是脚底尘埃。”
沁泽不怒反笑?,钳住她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肆无忌惮的视线描摹那精致的五官,清晰的轮廓。
“可我就是喜欢这种高傲,你跟她颇有神似,不过可惜,你终究比不上她。”
贺清邪蹙了眉,她几乎是下意识猜到对方说的“她”是谁。
“你是谁?想要如何?”
“别这么紧张嘛,我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你一点消息而已。”
“什么消息?”
“你为什么来此处的原因。”
沁泽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涂着蔻丹的指尖点着贺清邪的丹田处,轻按了一下。
贺清邪顿时闷哼一声,“唔。”
五个血淋淋的洞口?,鲜血早已干涸凝固变作乌黑,浓郁刺鼻的血腥气萦绕在周身挥之?不去。
沁泽问:“听说过,上古五大尸祖吗?”
自被君窈收为弟子后,贺清邪便?老老实实在灵清殿受教,她师尊置身大乘期整日忙着提升境界,鲜少管束她。
除了上早课,吃饭,睡觉,闲暇之?时她会拿各种书籍去灵清殿后山云崖,哪儿风景如画,烟波浩渺,仿佛能平息所有或兴奋,或悲伤的情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去的多了,看的书就多了,了解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
贺清邪透过这具身体,仔细凝视她问:“他们跟我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该死的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