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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情障(2 / 2)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本座大费周章?!”

苏长?依脑中被怒火焚烧,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语音都让曾让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今相遇又兴奋非常,激动不已。

还有那方才在杯酒中嗅到的清雪气息。

“既然千伽贝夜不配,那姓贺名清邪的这个女人配吗?”这人谑笑道,手下?力度只增不减,甚至放肆地?将下?颚抵在那白皙如玉的脖颈间,“若是连这个女人都不配,那上届无望之都都主可还配你大张旗鼓,大费周章?”

苏长?依挣扎不断却发现?手脚无力,四肢隐隐有些发麻,她想到那杯合卺酒,顿时怒道:“你给我下?药?!”

“唔,已经生效了吗?我以为?还需要些时间……不过?这药并不伤害身体,只会让四肢动弹不得,也不影响思考。”

苏长?依:“……”

噌噌噌——

原本昏暗一片,毫无光感的暗室突然亮起烛火,一瞬间,苏长?依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又重新睁开。

这次她彻底看清楚暗室的模样,只见曾经被无数珍品秘宝填充的藏宝库无故一空,这里面又有一张摆放在正中的铺着白绒皮的贵妃榻,和摆放有紫檀木锦盒的小案。

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久违熟悉的音调,随之而落的还有温热兰息,她在回答方才的话。

“不下?药,弟子制服不了师尊,怕被师尊打死呀。”

“贺,清,邪!”

苏长?依转动着赤红色眸子,拿眼角别过?去,正看看到孽徒一双烟波流转的凤眸。

从那从容不迫,镇定自持的目光中,苏长?依发现?贺清邪就像一个掌握全局的掌权者?,捏着局中棋子的脖颈,一点点瓦解那些防设,动摇思想,最后将人逼到崩溃,不得不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落进陷阱。

贺清邪真是这样一个心机如此之深的人么?

“师尊别这样看我。”

面对如此怀疑的目光,贺清邪愣愣地?偏过?头去,最后将人打横抱起,走?向?那座贵妃榻。

如今大局已定,她也决定彻底放弃,忘记,为?何又要来?她面前显摆,乱她心绪?

贺清邪将人放好后,那厢苏长?依已经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不打算说话,也不想在理她。

贺清邪见这副样子,便知道自己?师尊在想什么,她欣欣然解开正红色绣凤凰的喜袍,轻言轻语说:“你我师徒许久未见,师尊难道都不想认真,仔细看看弟子吗?”

她想起以前,便抱怨着嘟囔道:“之前师尊不是还想要弟子摘下?面具的吗?说,‘弟子长?的这么漂亮,带着面具岂不可惜’,如今弟子倒是把面具摘下?,师尊为?何又不看了呢?”

提到此事,苏长?依心中更是一阵火气直往脑门蹿,她霍地?睁开眼睛,怒视道:“你能记得此话,那你就不记得再此之前你说过?的话?”

“需要本座提醒你吗?”苏长?依赤红色眸子一敛,语如连珠炮轰道,“‘本座从未有过?师尊!’你是这样说的罢!无情深情都让你演了,你让我扮什么角色?被你欺骗被你折磨,被你现?在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废人吗?!”

贺清邪不可置信地?摇头,“弟子没有!”

“别说没有!千伽贝夜的身份是真的吗?在我内心动摇,又想接受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在把我当傻子!全天下?都没人比你还有能耐,贺清邪你把我骗得团团转。”苏长?依声厉词严道。

“我,我假冒身份一是为?了方便行事,二是想以全新的身份才能接近你,我作为?上清墟弟子已经被你逐出师门,你又视我如肉中刺,眼中钉,我不做千伽贝夜,只怕我一露面你就会杀了我……”贺清邪说着,凤眼一耸拉下?,眼中便渗出一层薄雾,“我也不想骗你……后续的事,我也没料到你会为?我吞掉魔种?,我给你魔种?只是让你防身罢了,捏碎魔种?,顷刻间便有魔气生成,九重魔渊下?的极正极纯的魔种?魔气可一息间让方圆十里的活物绝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

她哽咽着,猛地?俯在苏长?依衣襟微敞的胸口,闷声哭泣。

苏长?依脑中乱糟糟一团,片刻,她凝神问?:“你以为?你就这点错?”

贺清邪将脸埋在苏长?依胸前,胡乱将眼泪蹭在衣襟上,她单手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师尊,委屈巴巴撇嘴说:“弟子不该放任师尊留在玄都。千伽贝夜也不该在阿窈消化魔种?之际离开她。”

“所?以一步错,步步错,贺清邪,你以前得不到我,以后也得不到我。我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年在贺家村救……”

还没说完,苏长?依便愣住了。

在她在说完“也得不到”这四字后,贺清邪爬起身,双腿分开跪在苏长?依腰侧,动手扒她喜袍,边扒边说:“师尊,弟子把这喜袍弄脏了,这就帮你脱下?来?。”

喜袍脏不脏苏长?依难以判断,但衣服脱掉后,她们绝不可能纯对峙,这她是知道的。

“孽徒你住手!”

“不要嘛,弟子眼泪好脏,这衣服是一定要脱下?来?,且弟子觉得这喜袍十分刺眼,此物绝不能留!”

“既然刺眼就闭上,你扒我衣服作甚?”

“这袍子只有我和师尊才能穿!明日我就打死那个勾引师尊的小贱人!”

苏长?依刚想说,你他妈敢动本座明媒正娶的妻子,本座就拿你祭天。

下?一秒,蓦地?噎住。

只见贺清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纯白色丝绸。

这正是玄都大兴时,群魔宴上,她在承欢殿檐牙上丢的那一块绡绫。

苏长?依哑然一瞬,须臾正色道:“你……怎么会有此物?”

贺清邪晃着手中绡绫道:“我捡到的。在一日夜幕星河下?,正好飘到我眼前,我一捞,就入手了。”

她将绡绫塞在苏长?依怀中,继续道:“且,从此爱不释手。不过?,现?在要物归原主了。”

片刻,她拍了拍放置了绡绫的下?腹处,问?:“你我师徒本无缘现?在我能得此物,这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啊?”

贺清邪想不明白的事,苏长?依大概明白,亦不明白。

《疼了踢我一下?by我屁股翘》这本小说中的结局是什么,她已经忘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她与贺清邪这个人、这三个字的爱恨纠葛,恩怨情仇。

君窈仙尊已亡,她苏长?依还在。上清墟君窈仙尊消失,玄都之主苏长?依还在。

她们总有一个人要代替另一个人活下?去。所?以,她是苏长?依。

前半生活成了君窈,后半生得活成自己?。

“没有缘,散了吧。”苏长?依望着贺清邪那双原来?越阴沉的眼睛,懒懒道。

“散什么散?!你敢散,我今天就……”

“就什么?你想弄死我?”

“不是,我……我不弄死你……”

“那你想弄死别人?”

两道势均力敌的目光一撞,一时火花四溅,贺清邪撅起嘴道:“好嘛好嘛,我谁都不弄死行吗?但前提是,师尊得给我想要的……”

苏长?依一时无语,看样子,这个孽徒想要的东西貌似很多。

贺清邪抵不住心痒难耐,将指点在自己?鼻尖上,小心翼翼般问?:“小女子现?在无家可归,不知这位姑娘可否需要道侣?”

苏长?依哭笑不得,直骂道:“……不需要,滚!”

“呜呜呜呜,”贺清邪再次俯身将脸埋在苏长?依脖颈间,忍不住蹭了蹭,讨好似的伸出软舌轻舔着苏长?依的下?颚线,嘴中还忍不住嘟囔道,“好狠的心,道侣不需要,那奴婢杂役总需要罢?”

苏长?依难受的仰起头,这样仿佛让贺清邪占便宜占的更加方便。

她轻“唔”,心道,贺清邪这药从哪儿?搞来?的,药效竟不输白练炼制的。

又想起独坐深闺的游丝,心下?只觉一阵膈应,她本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且,从一而终,认真且怂。

苏长?依讪讪道:“都不需要,谢谢你将整座玄都送给我,我现?在既不缺伺候的人,也不缺服侍的人,我现?在缺得只有耐心。贺清邪你再不放我起来?,整个玄都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贺清邪:“……”

“当真,如此绝情?”

“你逼的。”

贺清邪:“……”

这就是她们之间特别微妙的相处模式,可以剑拔弩张,也可稀松平常,总之很奇妙,切换的来?去自如。

空气一时凝固,无人再吐一个字。

贺清邪一副被伤得遍体鳞伤的模样,连看向?她的视线,也带有几分落寞,苏长?依心中有一时不忍,但也只是一时。

无声对峙中,贺清邪可怜巴巴小觑着她,从袖中抽出一个碧玉瓶,拔掉塞子放在她鼻尖处。

苏长?依嗅了一下?,便觉四肢开始发热,逐渐可以用力。

做完一切后,贺清邪小声说:“还没有祝师尊新婚快乐呢……”说罢,便跳下?床,一本正经走?到榻下?,冲苏长?依行礼,随后又从百宝袋中郑重其事拿出一个一寸的锦盒。

苏长?依松动着手臂,看着托到身前的画有暗纹的梨花木锦盒,抬眼扫向?低垂眉眼的贺清邪。

贺清邪声音微哑,一脸低沉地?说:“弟子恭祝师尊喜结连理,祝师尊与师母‘平平仄仄缔良缘,恋爱情丝自早牵,海石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呵,好一个皆缱绻,乐绵绵,”苏长?依攥紧拳头,阴恻恻盯着贺清邪垂下?的脑袋,真恨不得一棒子敲死她。

她袍袖一掠,将礼物收了,便冷道:“贺礼本座拿了,你人可以滚了!”

贺清邪一脸悲凄,又恋恋不舍地?退下?。

待人真走?后,苏长?依又想抽自己?两耳巴子。

明明如此想念不是吗?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你不在试图挣扎,找机会反攻她一波?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苏长?依抿紧唇线,将身体靠在贵妃榻中的软枕上,将贺清邪送的贺礼拆开。

这礼盒颇有分量,由上等?梨花木镌刻而成,四周一圈篆有小符文,盖子打来?后,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苏长?依只一眼便知价值不菲,现?代对于翡翠流传着一句话,越像玻璃的越贵,除了玻璃。

这块玉佩的剔透正巧不亚于一块玻璃。

苏长?依拿出把玩一会儿?,倒也不觉稀奇,不多时她视线被一块塞在角落,卷起的黄色锦缎吸引去注意?力。

那锦缎卷起之处,藏有断断续续的金线。

当下?第一反应,便是有字!

苏长?依一手稳拿盒子,一手利落把锦缎抖开,只见这块纯黄色底缎上绣着两排金光耀耀的俊秀大字——

桃源叠影,清风挽月,不料枝梢晃。

寒水三千,夜深千帐,一醉欢愉乡。

——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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