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瑜乐靠在对方怀里,并没有注意到沈华歆那种近乎执迷的坚定神情,他接过相册,翻开了第一页。
“我十岁,在做猪食……很丑。”左瑜乐并不喜欢这照片尤其是让沈华歆看到。
沈华歆却笑了:“挺丑的,丑萌丑萌的,好想抱起来亲亲。”
听了这话,左瑜乐耳朵红了,赶忙往下翻,这是十三岁的他,这是他一次跟养母见面拍下来的,那时候……
“这是在看病……”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样跟沈华歆解释自己的病,但他既然已经决定跟这个人在一起,他并不想隐瞒,只是这一刻他竟然害怕了,害怕真相会将人吓跑,以后他就不能再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靠着。
沉默……
沈华歆没有催促,而是自沙发边上依着的书包里掏出一管润手霜来,挤出一些膏体仔仔细细地为那双手抹上,淡淡的清香润透了这双手,那些伤痕和老茧好像也柔软下来,他满足地反复看着,喟叹:“说到病,我也是看过心理医生的,我妈让我看,因为她觉得我疯了。”
说罢,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那是个把头发挑染出蓝紫白色,银饰加一身黑衣与不规则洞洞,满脸睥睨天下的跩样,这是洗剪吹非主流王子NicholaiShen。
简直黑历史,他自己看了都想冲过去抽几巴掌:“看,伤眼睛吧,哇,我以前怎么这样呀,什么品位?!怪不得被押去看心理医生,烦死我了都。”
左瑜乐重点却不在这里,他看着这张照片,里面的沈华歆还是很好看,只是较为稚嫩,少了几分现今的成熟气度,那个十来岁的桀骜不驯的孩子带着一股不顾一切毁灭一切包括自己的叛逆。
网络对于这种人的评价就是‘中二病’,但左瑜乐不理解这个,他只是感觉到了这种无路可走犹如困兽般,不惜自伤伤人也想寻找出路的绝望。
“你很伤心。”他说。
沈华歆莫明感到一股心酸,有时候他真觉得这个人比心理医生还厉害,总是那么容易的看透他,朝他最真实的伤口伸出手,治愈他。
“我是蠢,以为这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真是太蠢了,没有什么是可以这样获得的,没有就是没有,得不到的。”说罢,惨然一笑。
“有我。”左瑜乐迫切地说。
“对。”沈华歆笑得庆幸:“瞧瞧,我现在有你,你是我的了。哈哈,你是比他们好千倍百倍的宝贝。”
左瑜乐红着脸任对方傻乐地亲了好几口,自己才组织一下语言,坦白:“我以前过得不好,阿姨说我要开心,我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小时候,妈妈不喜欢我们家,她天天在哭,我就让她走了,他们都说是我的错。后来,叔叔说不是我的错,我想,真不是我的错。”
“嗯,不是你的错。”沈华歆亲了亲左瑜乐的耳朵,握着他的手:“是他们的错,以后都不要见他们了。”
“……他们也不要见我了,因为我会砍人,因为我不要他摸我。”左瑜乐转过头在沈华歆唇上蹭了蹭,握着他的手捂在胸膛上感受那里的心跳:“只有你可以这么做。”
沈华歆猛地扣住左瑜乐的手,十指相交,将人狠狠揽在怀里。胸腔里点燃的火几乎冲冠而出,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控制住,他凑在左瑜乐颈侧深呼吸,声音自牙缝里挤出来,阴恻恻的。
“当然,只有我可以这么做,其他别的人全剁了。”
全剁了?左瑜乐失笑,他以为这是个玩笑:“不行,要坐牢。”
说的人听着这笑声也勾起了唇,按耐下了那几乎失控的杀意,他能控制住自己,是因为这个人。
“我知道了,不要坐牢,要跟你在一起。”他说,毕竟他也不是孤家寡人了,他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这一页终于翻了过去,左瑜乐翻的,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认同,又可能现在的幸福驱散了过去的伤痛,哪怕他早就不在乎了,可是这种感觉就像推开了封闭着他的一扇门,真正将他解|放出来。
接下来的照片都是与左冲夫妇的合照,左瑜乐将每一张照片的所在地和时间都说了出来,可见左冲夫妇以为的‘无用功’还是起了很大作用,至少被认认真真地记下来了,也让这个年轻人心里有了彩色的记忆,在沈华歆出现之前,扶着左瑜乐走出了人生最黑暗的时期。
沈华歆又是嫉妒他们,又是感激他们,心情极为矛盾。
“华歆,我想去看叔叔阿姨,和你一起。”
或许是因为这些照片提醒了他许多,又或许是心门打开之后多了几分勇气,左瑜乐突然想去看看生命中真正给过他关怀与爱的那些人。
他有些明白爱的意义了,他不再那么不知所措,决定试着去接受。
沈华歆想拒绝的,凭什么他要把左瑜乐分出去?只是看着这个人颤巍巍地走出第一步,他不忍心阻止,只好让步……只要不是太经常,太亲密,走动一下也是可以的。
“行,暑假我们去吧,嗯,不过只能待一周,我还想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想想,也不是不可行。
沈华歆摸着下巴,决定要做些准备,毕竟两个人要去旅游,要好好规划,该带的东西都得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