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敛刚回东宫,就收到了来自敬国公府的回礼。
一字排开足有七八个箱子,高及膝,装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全是市面上罕见的名贵药材,甚至有连地市都难得一见的珍品草药,一抓一大把。
“送礼来的人说,这些皆是县主的珍藏,要孝敬给殿下的。”
云旗说着偷偷瞅傅敛的脸色,平静而冷淡,看不出什么端倪。
“手脚倒是够利索,才刚碰面......”
话没说完,傅敛忽然闭眼,未点脂的苍白嘴唇泛起淡淡紫色,唇畔渗出一线血,惊得云旗连忙拿绢子帮他擦血。
雅南取来药瓶,倒出一粒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丸。
服过药,傅敛抿紧唇缓了许久,稍有些紊乱的气息才算平稳下来,只是唇畔残余丝丝血色,昭示着他方才经历过的隐晦痛楚。
修长的手指微拢成圈,借着雪白的手背遮挡,红润的舌尖一卷,便将唇角血迹尽皆舔去。
沾过血的绢子被扔进云旗怀里,只听傅敛问:
“还剩多少?”
雅南摇晃瓶子,听里头的动静。
“还余下五粒,殿下,要不要再往陛下那儿求些来?不然就这些怕是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无碍。”
傅敛眼神轻轻落下,如微弱的清风拂过地上那一排箱子。
“有了这些还能再撑几天,忍一忍就过去了。”
药材归药材,并非解药,连缓解病发的过程都要更加痛苦。
云旗被这话深深刺痛,她担忧地想说些什么,却被雅南狠狠拉扯一把,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雅南招来暗卫,将一排箱子收拾起来。
看着瞬间被清理得空荡荡的地面,傅敛不忘吩咐云旗把新备好的鞋子给时姈送去。
云旗揉捏着手里染血的绢子,低声回道:“婢子已经着人送去了。”
傅敛没再说什么,脱了外袍就打算去浴殿。
原本跟着暗处去处理箱子的雅南突然回来了,怀里还抱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子。
“大长公主托暗卫送了这东西过来,说是给殿下的一点心意。”
“打开。”
雅南将木匣子放在桌上,翻开匣盖,一道墨黑色的亮芒瞬间射出,几欲能刺瞎人的眼球。
那是一柄平直厚重的宝剑。
剑柄上嵌着三颗镶了金的和阗青白玉,玉面琢兽纹,分外金贵,大气,底部还系了黑色的穗子,颜色黯淡泛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墨曜剑,姑母倒是舍得。”傅敛淡淡道,话里含着浅薄无情的嘲意。
云旗和雅南听到墨曜剑三个字,皆是一惊。
墨曜剑是大长公主和伍驸马的定情信物,自驸马爷过世后,大长公主就一直视剑如宝。
听说有丫鬟在打扫时不小心碰到了墨曜剑的剑鞘,叫大长公主看见了,一怒之下打断了那丫鬟的手臂。
大长公主竟然把墨曜剑给了太子,到底想做什么?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被送礼的主人傅敛却是半点不在意,踩过丢在地上的外袍,转身去了浴殿。
只留下一句话:“和荣安县主的东西一并收起,不要叫人看见了,日后总是要还的。”
两个丫鬟继续面面相觑。
主子不愧是主子,做事总是奇奇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
拿到沈穆的地址后,时姈立刻就去找他。
马车离开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有人扣响了时家的门。
守门的仆役开门一看,是个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