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姑娘和邓家姑娘都对刘世子情有独钟。”小密探又道。
“徐二姑娘?”裴锦瑶有些诧异,“还没成亲就惹出桃花债来了。”
小密探一脸笃定,“康王府不会跟鄂国公结亲的。”
为免仪风帝忌惮,刘桐不会跟徐二乃至徐家有任何牵扯。他娶钱薇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这样对钱薇公平吗?
裴锦瑶默了默,“回头你去一趟寿春园。把这些原原本本的告诉钱五姑娘。”
小密探应了声是。
两人吃着聊着出了东华门,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将作监的匠人们正在搭建法坛。
甄少监见她来了,赶紧拿着图纸迎上前,“裴神机使。”他看裴锦瑶的眼神很虔诚,态度也很恭敬。即便他的年纪足够当裴锦瑶的祖父。“您看看,这个位置给您加高一些好不好?”他手指着图上踏脚的位置,“加高一点显得您有气势。”
说的好委婉。她知道自己个子矮。
裴锦瑶颌首道:“就依您的意思办。”
甄少监应了,收起图纸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金锁,“小的刚得了个大胖孙子,您能不能受累给俺小孙子的金锁儿开个光。”
望着甄少监诚恳的笑容,裴锦瑶吞了吞口水,“那个,这事我不在行。您还是送到正果寺去吧。”
“您给摸摸就成。”甄少监将金锁往裴锦瑶手里塞,“您再受累给俺小孙子起个乳名呗。”
裴锦瑶把竹签扎在肉上,沾了油的手在腰间蹭了蹭,接过金锁摩挲两下,又递给甄少监,“乳名啊……”想了想,神情忽然变得沉静起来,“就叫阿善吧。希望他做个善良人。”
甄少监连胜称好。
工匠们挑土的挑土,锯木的锯木,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裴锦瑶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乱如麻。随着日期一天天逼近,裴锦瑶已经看不进去书了。求雨的步骤早就烂熟于心,可她的术法并没有去到可以呼风唤雨的地步。
裴锦瑶望着眼前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高台,破罐破摔的想要是这台子不结实,求雨那天塌了或是着火了是不是就不用求了……亦或是有人把她绑票了呢?裴锦瑶不由自主的扫了眼身侧的小密探。实在不行就让阿发扮成劫匪好了。
正琢磨的高兴,有人拽住她的悬在腰带上的药玉,“裴、裴神机使。”
裴锦瑶低头看去,冲天辫仰着红彤彤的小脸,“裴神机使能借我十个铜板么?”
另一边挎着书袋的方小虎昂起下巴,抖着腿跟小密探说:“我告诉你,裴神机使是我们慈恩大街的小孩儿保着的。你不许用炸肉骗她做坏事!”
小密探哭笑不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谁是?”方小虎闷哼一声不再理他,恭恭敬敬的对着裴锦瑶行了一礼,“学生方小虎见过裴神机使。”
“上了学到底不一样了。”裴锦瑶哈哈地笑着掏了钱放到冲天辫手里,他噔噔噔跑去梧桐树下停着的马车旁将钱交给了车夫,又噔噔噔的跑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裴锦瑶捏着冲天辫的小辫子,“走,去神机司坐会儿,阿发清早做的酸梅汤在井里镇着呢,现在拿出来喝冰冰凉,解渴又消暑。”
方小虎还在跟小密探较劲,胳臂抱着胸,气哼哼的仰脸瞪他。
小密探笑眯眯的问他:“你逃学过来的吧?家里大人知道吗?不请假的话,明天先生会打手板呢。”
方小虎硬气得很,“要你管!”把头扭一边,肩膀却垮了下来。
终归还是害怕的。
神机司来了俩小孩,把老文乐得跟什么似得。忙前忙后拿好吃的。
方小虎煞有介事的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廊下坐在小杌子上,“你这地儿还成,不憋屈。”
老文捂着嘴乐。
“你真逃课了?”裴锦瑶问道。
方小虎白了小密探一眼,指指冲天辫,“还不是因为他。”
端着碗喝酸梅汤的冲天辫咕咚咽下一大口,反手抹着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娘要生小宝宝了,我想问问她究竟能生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上回忘了。”他光顾着吃炊饼就咸鸭蛋了。
“那你写个字吧。我给你测测。”
“我不认字。”冲天辫忽然觉得不认字是件羞耻的事,红着脸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唿扇唿扇的很是不安。
方小虎见不得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儿,“一二三四五的一你不会写?”
冲天辫重重点头,“我会。”说着,用手指蘸着酸梅汤画了一横。
“看,你这不是认识字吗?”方小虎用肩膀撞了撞冲天辫的肩膀。冲天辫嘿嘿傻乐。
“一字。元元本本,數始於一。”裴锦瑶煞有介事的摇晃着脑袋,“惟初太始,道立於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凡一之屬皆从一。”
冲天辫听的满头雾水,茫然的盯着裴锦瑶。
“你问的是家里添丁……”裴锦瑶沉吟片刻,点了点冲天辫的鼻尖,“你要有小弟弟了。”
冲天辫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弟弟还是妹妹都成,只要爹娘别再为这事斗嘴就行。
裴锦瑶嗯了声,“是太好了,可小虎子逃课就不大好了。回去是要挨打的。”
“虎子哥,是我连累你了。”冲天辫眼睛都红了,掰着手指头数,“铁匠叔和铁匠婶儿,还有先生,虎子哥要挨三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