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生意?
这?几个字,舒皖只是在某个话本里见过那么一两回?,且每次都是被寥寥数语带过,以至于舒皖至今都很疑惑,究竟何为皮肉生意?
舒皖迟疑着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咸香可口十分味道,心道难不成就是多加几个荤菜?这?位老板的菜炒得确实不错,于是点点头应承下来:“好呀。”
酒馆老板闻言妩媚一笑,起身?道:“那奴家这?就去准备一番。”
舒皖望着老板脸上的媚态出神,一直坐在旁边默默无言的沈玉却是神情略暗,欲言又止。
这?几盘菜足够他们三?人吃了,傅闻钦却一直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刻,而沈玉更?是将身?子贴靠在墙角,筷子都没?动几下。
舒皖皱紧了眉,她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为了沈玉特意绕路来这?边休息,结果男人不光连水都不喝一口,就连东西也不吃。
舒皖心急,一下就摔了筷子,清脆的响声掷在地上,吓得沈玉浑身?一抖。
“怎么?如?今沈大人连饭都不肯吃了是么?”舒皖冷冷睨着他,“你?这?般不情不愿,不如?朕现在就送你?回?宫如?何?”
沈玉闻言连忙跪下,刚吐露了“微臣”二字,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舒皖见他如?今竟是连请罪都不肯,气得笑出声来,“好啊,你?好的很!”
“闻钦,你?替他寻处客栈待着,今日不必再见。”舒皖冷笑一声甩手便?走,傅闻钦并不欲介入这?二人的感情之中,只按照舒皖所说?的安顿好沈玉,便?想赶往查案了。
“傅大人……”被丢进屋里的男人轻声开口唤了一句,傅闻钦脚步略顿,没?等到?他的下半句,便?干脆地将门?带上了。
“去找户人家打探消息罢。”舒皖见傅闻钦出来,说?了一句。
傅闻钦见她两眼?通红,忍不住问:“你?没?事罢?”
舒皖摇了摇头,只管闷头往前走,傅闻钦看着她缓缓道:“方?向?错了。”
舒皖身?形一滞,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闹成这?样,晚上的吟诵怎么办?”傅闻钦看着她道。
蓟州有个风俗,就是会在九月初六的傍晚在市口点篝火,当地的巫师便?会站在高台上为有情人祈福,若是形单影只的人前去交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巫师还会从中择出此人天作之合的命定之人促成良缘。
舒皖花了大价钱买通巫师,让巫师届时抓出她和沈玉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好让沈玉以为他二人乃天赐良缘,不可辜负。
可现如?今呢?一切筹谋付之东流不算,她和沈玉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了。
舒皖气得想哭,可她没?办法?,让她顶着舒明安的身?份跟沈玉谈情说?爱,她觉得膈应。
“不去了,就这?样吧。”她哑声道,“可能我就是天煞孤星,没?人愿意跟我在一起。”
傅闻钦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语重心长道:“他今天见多了怪事,你?一股脑告诉他,总要给人家消受的时间。”
“这?很难选吗?我对他那么好,舒明安对他那样坏。”舒皖抿着嘴,闷着想了一会儿沈玉,又心软道,“对呀,我怎么能逼他逼得这?样紧,还凶了他,我真不好呀。”
傅闻钦本打算从长劝慰一番,甚至还做好了更?换对象的准备,没?想到?她才?劝了一句,小姑娘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傅闻钦没?了话说?,只好沉默地领着人走,舒皖一脸难过地跟在后面,直到?找到?了下一户人家,才?勉强正了正色,上前敲门?。
“来了。”前来开门?的是个妇人,一脸的精明模样,上下打量了舒皖一眼?,笑道,“姑娘有事?”
舒皖指了指许家屋子的方?向?,问:“大娘知道那户人家去哪儿了吗?”
妇人脸色一变,立即退缩回?门?里去就要关门?大吉,傅闻钦一步越上,一把撑住那前破旧的小木门?,拿出一块腰牌来几乎要怼到?妇人脸上,严肃道:“朝廷办案,还不速速放行。”
妇人吓得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院子里,她的男人闻声从屋头里跑了出来,望着门?口的二位发怔。
“二位大人里面说?话罢。”妇人苍白着脸色道。
“多谢。”傅闻钦闻言即刻松了手走入院中,舒皖即刻跟上,才?有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有异响,回?头一看竟是这?家的房门?掉了下来。
舒皖:“……”
傅闻钦:“……”
傅闻钦将腰牌收好,冷静地看着那妻夫二人道:“一会儿我修。”
坑坑洼洼的木头桌子上摆上了两碗热茶,妇人和男子都十分拘谨地坐着,老老实实道:“许氏一年前就走了,他们家攀了高枝,如?今怕是过得富贵着呢。”
“攀的什么高枝?”舒皖道,“姓贾么?”
“对,对,就是姓贾。”妇人连连点头,“他们卖了个儿子出去,说?是说?了门?好亲事,可儿子不愿意,成亲当晚上吊死了……后来那家人突然就富贵了,被接走去享福了。”
“现在何处?”
妇人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一年也说?不上几次话,他们发达了,断没?有还给我们报去处的道理。”
舒皖眉头深锁,难道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吗?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莫要告诉别人我们来过,否则你?们会招致灾祸的。”舒皖嘱咐。
傅闻钦闻言起身?,“我去修门?。”
舒皖给这?二位留下一些?钱财,便?也起身?告辞。
这?二人离去后,妻夫二人对视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院子里的那扇新门?发呆。
“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嘱咐说?用指纹按一下这?儿门?就开了。”
女人看着那个黑色平滑的地方?出神,不解道:“以后回?家开门?,还要画押吗?”
……
“闻钦,你?修的那是什么门?呀?”舒皖回?想起那扇光滑奇特的门?。
傅闻钦回?:“防盗门?。比小木门?靠谱。”
“噢……”
转眼?到?了下午,这?件案子的线索却突然断了,舒皖苦恼地撑着小脸在路边闲坐。
傅闻钦也在旁边继续刻着她的木头。
舒皖凑过去看了一眼?,问:“你?在刻什么呀?”
“人体。”傅闻钦冷冰冰地回?答。
这?个回?答让舒皖没?了半点追问的兴趣,又转身?发愁去了。
“哎,我们一开始就没?去过县衙!你?说?我们去县衙瞧瞧会不会有收获?”
“县衙早就空了。”傅闻钦道,“孙许知早就到?了蓟州,现在肯定已经抓了周雪宁让她伏罪。”
“那我们去救她罢?”舒皖拍了拍手。
“怎么救?劫狱?”
舒皖点头:“是呀!”
“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我是陛下!”舒皖强调,“天下都是我的,何况区区一个监牢?”
傅闻钦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道:“那我晚上去,你?就不必跟着了。”
舒皖知道自己?功夫还差得远,欣然同意。
两人相伴回?到?沈玉所在的那个客栈时,天已经快要黑了,舒皖向?小二问:“二楼第四间上房的人有吃过饭吗?”
小二摇头,“那位客官一直不曾出来过。”
舒皖蹙眉,又生了些?气,吩咐小二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给沈玉送过去,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夜深人静,舒皖独自坐在房里等傅闻钦的消息,她打开窗,看着三?三?两两的青年人陆续走向?市口的方?向?,远远听得一片热闹,目光中满是遗憾。
早知道,就不在今天问那个问题了,她是不是心急了些??
舒皖下巴颏搭在窗台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舒皖问了声谁,外?面却迟迟没?有回?音。
舒皖望着那扇门?,忽然脊背一寒,又道:“谁?”
沈玉的声音却在门?口处响起:“是…微臣。”
舒皖惊喜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正想跑去开门?,想到?白天的事却又瞬间丧气,拿下门?栓平静地看着外?面的男人,道:“沈大人何事?”
沈玉漂亮的眸子低敛着,眼?底好似蒙着一层水光,走进来温声道:“陛下可否……先将门?关上。”
舒皖便?关上门?,重新插上门?栓,借过沈玉的身?子去往床上坐着,“说?罢。”
沈玉面色一白,向?前走了两步,行至舒皖面前缓缓地跪了下来,他声音发颤:“陛下还在生微臣的气吗?”
几乎在沈玉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舒皖就已经心软了,她咬紧唇低低地瞧着沈玉,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沈玉伸出一手,在他的襟前勾了一下,然后他身?上那件灰白色的袍子便?瞬间落地,露出他雪白无暇的上身?来。
沈玉身?子还颤抖着,他怕得眼?尾都红了,软声吐息:“请陛下恕微臣不忠之罪,微臣今夜……随陛下处置。”
舒皖呆愣着,她大为惊骇,用力捂着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在沈玉胸口处,瞧见了那枚往昔许久也没?有找到?的朱痣,红艳艳的,嵌在他雪玉般的肌肤上。
男人身?上的线条流畅而漂亮,他的小腹紧实,胸口宽阔又柔软,淡粉色的珠玉小巧可爱地缀着,舒皖这?才?发现,沈玉通身?就只穿着这?样一件单薄的袍子,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他连进来的时候,都是光着脚的。
舒皖近乎痴迷地瞧着他,可除了早先的打量,她的视线再未有过下移,而是平平稳稳地落在沈玉苍白又赧然的面颊上。
“这?是先生给朕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