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稍等。”
小药童战战兢兢的轻声说到。
他姓福山,名藤,是这家药馆老大夫的侄子。母亲看他十七岁了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干,便打发他来药馆当当差,不指着他能悬壶济世,也就只想让他耳濡目染的熟知一些药理,要是有这方面天分就多呆些日子,免得将来连工作都找不到。
福山藤是家里的老来子,人人都让着他,乍一到药馆被指使着又干这又干那,心里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他胆子实在太小,那晃人眼睛的红光是看一眼几乎就要了他的命,这会儿就连搭话也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伺候不好面前的人就会被提刀砍掉。
就算,就算这人受了伤。也不是自己这种一提桶水都得哼哧半天的家伙能应付的了的。
身上的水和血混作一堆,早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白藏主喘着粗气,闻言,抬眸直直看向那面露慌乱的药馆伙计,沉声道:“麻烦您先给开点止血的药。”
“啊?哦哦!”
福山藤此时整个人都大写着六神无主,原本被他们身上血迹吓到的理智也回笼几许,连忙跑去后面抓药。
动作十分慌张,乒乒乓乓的碰到了不少东西。
一边翻药一边在心里想:这人分明也受了不轻的伤,怎么看着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就跟感觉不到疼似的,也是神奇。
珍而视之的将身上背着的不死川实弥轻轻放在药馆的小床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白藏主垂下眸子,十指紧紧攥住了手心。
经此一役,他头一次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早知道…
先把庭院里那几个达摩吃掉。
就算提供不了多少经验,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自己今夜便不会这般被动。
视线紧紧注视着不死川实弥,白藏主有些颓废的捂捂脸,整个妖都蔫巴了。
松开攥紧的手心,他坐到床旁的小凳上,小心翼翼的握住不死川实弥的手。
无论如何。
请你…
快好起来吧。
好不容易在一大堆药材里翻到了能止血的东西,福山藤拉开门,在白藏主的注视下拉开床上躺着的病人的衣服,轻手轻脚的把药粉往那吓人的伤口上撒。
一边撒一边在心里哆嗦,心想自己以后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那道口子深的几乎见骨,知道自己这点药粉只能起个止血的作用,福山藤上完药后,谨慎的瞟了面色沉沉的白藏主一眼小声开口:“剩下的得让馆主来。”
“好,多谢。”
“那什么…”
他偷偷看了眼白藏主,道:“你身上的伤也得处理一下。”
接着便将止血的药粉递了过去。
倒不是他不想给病人上药,只是…直觉告诉他,或许这位病人更想自己来。
果然。
病人很自然的接过了药粉。
“有纱布吗?”白藏主问。
福山藤连忙点头:“有的有的!”
——
老馆主住在医馆的后头,他上了年纪觉轻,被糟心侄子叫了一声便醒了过来。
一醒就听他哭丧着脸说自家药馆来了两位什么样的病人,老馆主瞬间便黑了脸,深觉这个糟心侄子烂泥扶不上墙。
开玩笑呢?人受了重伤,你给撒了点止血粉就完活了??这人要是死医馆里,自己经营大半辈子的事业得塌一半。
当下便火急火燎的穿上衣服,一边朝医馆跑一边敲侄子脑袋,把后者敲的泪眼汪汪。
到了医馆,老馆主本以为这位病人被那样粗略对待大概会有生命危险,没想到病床上的人呼吸均匀,除了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外,竟没有其它大毛病。
白藏主自己拿纱布将身上伤口包了包,见老大夫一脸惊奇的看着不死川和自己,努力朝他扯了扯嘴角。
这大半夜的看见两个‘血人’,常人会感到惊奇是必然。
不死川受的伤分担到了自己身上,连带那不断掉血的buff,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次日。
在怎么说也是设定里的大妖,白藏主身上的伤不过一夜便愈合的差不多,这速度太过惊世骇俗,他没跟医馆的大夫说,照样找他们拿止血的药粉。反正衣服一穿绷带一捆,谁也看不出伤势到底是重或不重。
昨夜老大夫匆匆而来,连着给不死川实弥开了好几副药,幸而他伤口未发炎,昨夜虽然一直没醒,身上的热度却正常,未曾发烧。
不死川实弥没醒,白藏主也就一直守在他身边。老大夫喊他要不要带早饭,也被礼貌拒绝。
不赞同的看了病人一眼,老大夫张开嘴,却久久说不出什么劝告的话来。
到底是理亏,毕竟昨晚自己糟心侄子差点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就连诊费他也少要了点儿。
中午时,白藏主心心念念的那人终于醒了过来。
“…白。”
不死川实弥声音有些沙哑。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笔直笔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的白藏主。
想想也知道对方大抵是守了自己一夜,不死川实弥心里一阵酸涩,某个小角又被人咔地敲碎了许多。
明明他也受了伤…
听到不死川实弥的呼唤,白藏主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不死川?你感觉怎么样。”
说完,不等不死川实弥答话,又絮絮叨叨:“伤口痛不痛?想喝水吗?”
他说的多,却没一句是不死川实弥心里想听的话。
面对这些关心之语,不死川实弥在心里摇摇头,鸦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