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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昼夜颠倒(1 / 2)


说着,还未等云城发怒,他便拾起面纱复又拢在她的面上,清淡的气息一瞬萦绕身侧,容清手腕微抬,拂去落在她发上的一片花瓣。

“炙肉虽味美,却要节制。”他眼中带笑,似微风拂过湖面,“回府后微臣为殿下配一副清凉下火的药方。”

用不着,本宫府里有太医!

云城窝了一肚子火,刚要开口却扯着了嘴角的伤口,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正值下朝,身侧大臣们结伴而回,俱是向他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云城丢不起这个人。

她暂且咽下这一口气,眼风凉凉地掠过眼前之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身上了马车。

几日下来,非但没能将容清气走,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今日颜面尽失的长公主殿下靠在躺椅上,心情不甚愉悦。

“殿下,吃些粥吧。”夕颜将午膳端了上来,又是稀粥小菜。云城叹了一口气,满脸苦相地执起汤勺。

夕颜失笑,“您同容相较什么劲呢?到头来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云城不以为然,小小挫折,怎可能让她堂堂长公主轻易放弃。一想到容清就此住在隔壁,整日都要打个照面,云城觉得,她的日子便又要不舒坦了。

这万万不可。

云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府外吵吵嚷嚷地涌过一群人,欢声笑语,煞是热闹,她眼睛一亮,疑惑地看向夕颜。

“是从金陵新来的戏班子,听说他们的戏惟妙惟肖,在江南地界颇负盛名,百姓们都喜欢的很。”

“只是同传统南戏不同,吵嚷了些,不过却是热闹喜庆。”

云城颔首。

片刻后,她猛地抬眸,神色欣喜。

天助我也。

春日一过,便入了夏,一天天燥热起来了。

好在屋前竹林掩映,风过叶动,沙沙作响,携着清凉穿堂而过。

容清坐于书案前,披了件曳地大氅,脸色有些苍白。不知为何,重生后身子却是大不如前,他眼神微暗,想必是那件事的缘故。

老天垂怜,让他能够重来一世,却也留下了从前的印迹,免得忘却从前种种。

可又怎会忘呢?

他眼睫轻颤,复看向案上的奏折,这是南边郡守递上来的,说是春耕一切顺利,今年收成应当极好。

如今是四月末。

尚有半月余。

阳朔五十三年的五月中旬,南方会有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谁也不会想到,至多有几场洪涝的南边郡属竟会出现旱灾,消息递上来时已经晚了,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一些饿极了的灾民急红了眼,□□迭起,郡守官员食君俸禄,关键时刻却是跑得比谁都快。情势危急,幸而陛下急派户部官员开仓赈灾,军队开拔镇压乱民,这才平息了一场飞来横祸。

容清收回思绪,执笔在那奏折上写下几笔,这才放置一旁,待明日宫中内侍取了交给陛下复批。

他转眸看向一明如洗的碧空,略思索了片刻。

“思文。”

“相爷唤奴才何事?”思文应声进来,阿明探头探脑地跟在后面。

“将这封信亲手交予户部陆侍郎。”容清道:“这一封,交予唐将军。你亲自去一趟。”

户部陆歆与容清同一年进士及第是为榜眼,二人惺惺相惜,私交甚好。而这唐彦之将军镇守江南地界,不过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已官拜四品,同容清是自小的交情。

思文心知这二位大人同相爷关系甚笃,若是等闲常事必不会叨扰他二人,因此也肃了神色,恭敬称是。

才接了信放在内里,隔壁忽地敲敲打打地热闹了起来。

思文叹了口气,同阿明对视一眼,这位祖宗怎的又闹腾起来了,语气不由得也带了些怨念,“殿下整日里不是烟熏,便是听曲,您住在这儿图什么呢?”

这又是想方设法地在给他找不痛快了,容清失笑。

这曲子还不知晓要唱上多久,他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将披风带上,天色尚早,索性出去躲个清净。

“相爷,您上哪去?”阿明急慌慌地问道。

“梵净山。”话音刚落,人已登上马车行远了。

阿明同思文面面相觑。

“你不觉着相爷近日属实怪异得很?”

“可不。”同容清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淡然的思文此刻也直着眼,怔怔地道:“相爷最厌吵闹之地,又不喜烟熏之味,这位殿下倒是是是都踩到了点上。”

“可看相爷那神情,半点不恼,倒有些.......”二人对看一眼,是了,看着神色倒像是宠溺。

阿明惊悚道:“这怎的可能,咱相爷那朽木般的性子......”

隔壁欢声笑语,这厢一派诡异的寂静。

思文想了片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可说不准,前几日陛下赐婚,你可还记着相爷曾说过什么?”

阿明皱紧了眉,蓦地睁大眼,“心仪之人......你是说......”他结巴了半晌,又看向隔壁,“怎么可能?”

“从前殿下不依不饶缠着之时,相爷若有心,早便应了,怎会等到此时?”阿明脸憋得通红。

思文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一眼,又叹一声,“咱们这位殿下啊,想必马上便要得偿所愿了。”说着,掸掸袖子,走出府去。

“你上哪去?”

“金陵,送信。想必要五六日方能回来,你莫要思念过甚。”

“呸!”阿明唾了一口,“谁思念你!金陵呆着别回来了!”

可当真思文走了后,他又觉得有些寂寞。

容清生活简朴,只他和思文二人时常跟在身边伺候着,此时二人都走了,他独个在院中呆了半晌。

“干些甚呢?”他低声喃喃。

这南来的戏班子果真是不错,音调婉转,唱词皆是有趣得很。阿明心中痒痒,暗自道:咱也听听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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