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凤把钱往兜里一塞,一本正经给他们科普:“所谓聚光灯效应,就是有一种人,他每到一个地方,那里就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你看,莫名其妙的地方,突然挖出许多箱子,这些箱子只有两种可能。好,和不好。好的那一种,是里面都是宝贝,但宝贝这么好得,肯定已经被别人挖空了。”
参照那些皇帝的坟。
“剩下第二种可能,就是这箱子一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所以才漫山遍野丢在那里。”
贺朝凤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开了箱,虽然没见到宝贝,但没死个人,甚至没有中个邪,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容泽:“……”
容泽怀疑道:“这也能是巧合。箱子可以是事先埋在那里,圈套也可以提前去设。这和你说的那个聚什么效应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有这样的人?”
那不就是倒霉吗?
贺朝凤道:“当然有啊,特别多。就比如说柯,咳,我认识的一些人。什么暗黑体质,什么意外性第一,还有一个人,脑门上有月牙的你知道不,官府是又怕他又喜欢他。”
因为一见到包拯,冤案一定能翻盘,新案火速断案,沉塘二三十年的白骨也会莫名其妙地自己冒出来,关键这凶手还就在他们中间。贺朝凤赞了一句,青天大老爷。
和容泽不同,金元宝屡次领教贺朝凤的功力,他深信不疑。金元宝证实道:“之前我们在山洞里遇险的时候,贺朝凤就是这样,说什么中什么。他嘴很灵的。”
容泽:“……”
那他们现在不就是很正常地在吃饭,什么也没发生吗?贺朝凤凭什么把自己未卜先知的神通推到这聚什么灯上,好掩饰自己的本事?
容泽刚想笑一下敷衍过去,就听清脆一声,一个碗落了地。众人循声望去,那对男女中的男人抱着头,浑身都在颤抖,而那女的面色惊慌,十分恐惧。
“周郎,周郎。你怎么了!”
容泽:“……”
他忽然觉得四周充满了神棍的味道,活了二十二年的世界观特别受到冲击。
客栈内除了严如福小跑着赶了过去,其他人互相犹豫着没有起身。
贺朝凤站起来道:“我来看看。”
贺朝凤走到那男人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拨了拨男人的眼皮,很快收回了手,看向容泽。
容泽:“……”
容泽不解。
贺朝凤见容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直接道:“他还活着,你来看看。”
容泽:“……”
容泽道:“你不是看过了吗?”
贺朝凤道:“是啊,我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那得先生你看,我不会治病。”
毕竟贺朝凤只会处理中毒暗杀这种突发状况,真的活人生病这个事情,问题太复杂,超出了贺朝凤的业务能力。
天底下除了傅清离,还没第二个人能让容泽觉得难以接上话。容泽哑口无言半天,竟然从这是个什么怪人,变成了这个人还他娘挺有趣,硬生生气爽了。
贺朝凤退后两步,看着容泽动作利落地给人把脉探舌,心里还有些遗憾。虽然容先生也走纤弱文人之流,也如那泼墨的画一样缱绻动情,但还是不如傅清离和他默契。
看来若要选一个副手与他并肩闯荡笑傲群雄,目前为止,就是一个傅清离最为合适了。聪明默契还能打。贺朝凤决定,等下次再见到傅清离,他要对傅清离格外好些。
容泽如果知道,一定能笑着翻出百八十瓶毒药,每个都是顶配。还好他不知道。
容泽翻了翻男人的眼皮,一把按住一处穴位,叫那人直接惊呼一声醒转过来,这才说:“受惊犯的癫痫。这位兄台原本就有风寒之症?”
女的道:“不错,他今日已退了烧,精神大好,说要出来走走,我才与他一道出来的。”
金元宝眨眨眼:“你们是夫妻?”
女的羞涩地低下头:“订,订了亲。”
但还没成。
原来那男的叫周全,女的叫素娘。两人本要回老家探亲,只是周全染了风寒不便上路,只能窝在庄内养病。这两天周全好些后,本与严如福说好这两日就要启程的。
怪不得看上去说是夫妻吧又生疏,说是普通朋友又黏糊,原来是好事才成一半。贺朝凤终于能吃一个小馒头,就听那书生说:“发乎情,止乎礼,成不成亲,不过形式尔尔。”
众人看过去,便见那书生文质彬彬,拱手一礼道:“在下一时感慨,若与诸位意见不同,就先说一句得罪了。”言下之意就是,求生欲强,但很倔强。
金元宝小声与贺朝凤道:“他姓姜,特地来山庄赏雪的,每天寅时三刻雷打不动喝半个时辰的茶,眺半个时辰的景,再写半个时辰的诗。我在万骨亭撞见过他。”
三更半夜爬起来诗兴大发,就是人比较好运,没脚滑掉下去。但不掉下去,就不会遇到贺朝凤了。贺朝凤了然,那这个人的角色一定不重要。
容泽很快借了严如福的纸笔开了张药方,递给素娘:“你原先喝的药不对,治表不治本,反积寒颇深。现按这张方剂,熬水三碗煎一碗,先服三日,再看效果。”
素娘连连答应。醒来的周全抚着胸口,连声感激。
一场不大的风波化为无形,再退回桌前时,几个人都煞有兴趣地朝贺朝凤他们那看过来,这么一个神医有仙儿加成的组合,确实吸睛。
贺朝凤道:“容先生果然妙手。”
“哪里哪里,吃饭家伙而已。”容泽笑道,“倒是贺公子所言丝毫不差,原来果真有那聚什么灯……”
贺朝凤领口里钻出一只毛绒绒。
容泽:“……”
贺朝凤察觉异样,低头一看,小白扒拉着爪子探在他领口透气。贺朝凤这一低头,正好与小家伙黑不溜秋的眼睛来了个眼对眼。
小白呆的时候,就和个玩具一样,它就是因为一直呆着不动,贺朝凤才到如今才发现它的。贺朝凤将它掏出来放到桌上,金元宝好奇地去戳它。
容泽笑意逐渐加深,他道:“这是……”
贺朝凤大方道:“和朋友买的。”
买的?
容泽撸了把小白的脑袋,笑道:“它可是天生灵物,生在天山雪顶,食百草,祛百毒。贺公子若带了它,便能百毒不侵,堪比疗伤之效。不知公子买了多少钱?”
贺朝凤:“……”
贺朝凤试探道:“三千两?”
容泽笑得更高兴了,他道:“三千两,钱货两清吗?”
贺朝凤道:“……暂时欠着。”
“欠着,哈哈哈。”
“欠着……哈哈哈!”
贺朝凤:“……”
贺朝凤莫名其妙地看着越笑越大声的容泽。
欠着这两个字,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禁忌吗?贺朝凤纵横网文三十年,没有遇到过欠人三千两银子会让人笑到晕过去的状况。
贺朝凤问金元宝:“三千两好笑吗?”
金元宝摇头:“不好笑。”
于是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笑的前俯后仰毫无形象的容泽。
殊不知容泽心里气地连肝都要炸了。狡猾的傅清离,知道他要出来惹贺朝凤,竟然提前在他身上下了笑笑蛊。容泽一旦开怀大笑,就会笑得不能自已,直到一刻钟过去。
一刻钟后。
贺朝凤善良地给容泽端了杯水。
容泽摊在那里,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