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凤无奈道:“柳少侠喜欢白衣那是他自己的喜好,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从前的贺朝凤如何,贺朝凤不知道,但如今的贺朝凤,一定没有那种爱好。贺朝凤当了那么多次男主角,作者喜好千变万变,女装都是有过的事,还会在乎一件白衣?
要贺朝凤说,什么天下谁人识白衣,那就是个人偶像包袱太重。白衣不耐脏,书里的人都不用吃饭,现实中你穿了一件天天手洗啊。
傅清离被贺朝凤这样一抢白,要说的话没能说出来,眼里就细细碎碎,满是外面的灯火。贺朝凤本来没多想,惯例教育完傅清离,一抬头,就对上傅清离认真的眼神。
贺朝凤就那么一愣。
贺朝凤总觉得这个嘴有点嘴熟,但按理来说不应该呀。贺朝凤下意识说:“就比如你虽然总爱穿一身黑,我觉得也挺好。这穿衣服什么色儿,主要得看脸。”
福蝶兰一来就听到这句话,福蝶兰一个趔趄。
等福蝶兰再看到傅清离被人堂皇捏着嘴,手里的红烧肉就像个火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拿回去还是端过去。
拿回去吧,叫不敬业。端过去吧,那叫不懂事。碍眼知道不。做人真难。福蝶兰倒吸了一口冷气,凭着过人的心理素质稳住了碗盘。
傅清离正与贺朝凤四目相对。忽然楼梯边响起一声特别响亮的吆喝:“菜来了!”
特别明显做作,就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他马上就要来当电灯泡了一样。
傅清离垂下眼,贺朝凤自然缩回手,抹掉心里那一丝丝异样感,自发自觉开始拿筷子。秀色可餐这句话是错的,真饿的时候,那活儿都干不动,还会在意美丑?
两人默默吃着饭,傅清离伸手就拿了一瓶辣椒粉,熟练地在米饭上洒了厚厚一层。
贺朝凤:“……”
贺朝凤咽下一口肉,他确定了一件事。别说那个腰了,就这鲜艳的饮食习惯,当初那个容泽,一定就是傅清离假扮的。
贺朝凤默默道:“你不嫌辣?”
傅清离熟练地搅了搅米饭:“好看。”
傅清离想了想,又特地补充了一句:“这样会让人比较有食欲。”
贺朝凤:“……”
这人怕是没有味觉。这辣粉这么冲,傅清离闻不到啊?
嗯?闻?
贺朝凤心里忽然一动,贺朝凤咽了口肉,说:“你刚才在万福赌庄,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贺朝凤回忆起来:“是一种很甜腻的香味。”很淡,隐在空气中,轻易不会发觉。
当时贺朝凤没在意,因为院中有几株梅花,花的香味,很容易将别的味道盖去。可如今从中琢磨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同了。
周青家里的咸菜缸,也有那个味道。
贺朝凤按常规套路推断:“周青给薛礼看的那幅画,墨很廉价,纸很廉价,香也很廉价。周青很穷,他那么穷,不会特地为了造幅画,去调香。”
傅清离接嘴:“所以原画上面一定也有香。周青为了掩盖这种香味,才用了劣制的调香。”
两人默契说完一个高兴,高兴完都沉默了,面面相觑。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周青又不是狗,天下这么大,从哪闻香识人。
贺朝凤安慰说:“起码也是一个线索。”
不过有件事,贺朝凤想不通。贺朝凤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点着薛礼提供的线索:“薛礼提供了万两悬赏给十三香,十三香为什么不接这单生意?”
这问题简单,之前傅清离就没屑于回答。傅清离说:“因为薛礼是朝廷的人,十三香不喜欢做朝廷的生意。”
贺朝凤:“就算万两黄金?”
傅清离微笑,傅清离说:“不差钱。”
这件事贺朝凤看出来了,一个暗卫就要二十万两这么贵,楼主收费一定更高。
傅清离悠悠道:“整个天下,每天失踪的人何止几人,寻常百姓猝死在家中,有人过问。你知道薛礼为什么会单单想要调查这桩失踪案吗?”
傅清离冷笑一声:“当然不是因为他兼济天下苍生。”不然的话,薛礼早就跑到镇守边关为民造福了。天下失踪的案件每天管一件都不够。
这个中原因,贺朝凤猜到一些。果然,傅清离说:“薛礼会管这件事,是因为平王。”
当今朝堂分好几个派系,温王与平王两人不和由来已久。哪怕两人封了王,皇帝的位子落不到他们头上,也不妨碍他们互相给对方使绊子。
老大薛琴是太子,老二薛容是太子的强力对手。薛礼和薛敏,就分别站了老大老二两个人。皇帝将此事交给薛敏管,薛礼能忍?薛礼就要将此事先一步查清。
贺朝凤听傅清离这一说,心道,果然如此。贺朝凤经历过的套路中,一派和睦的皇家几乎是不存在的。说不准这个薛礼的母妃还不受宠。
傅清离说:“薛礼的母亲是个宫女,他受太子照拂长大,当然会站在太子这边。”
贺朝凤:“……”
看吧,果然。
贺朝凤撑着下巴,贺朝凤接了嘴:“但是,那个太子还有可能只是利用薛礼。”
傅清离刚想说别的,傅清离眼神一动:“哦?”
“比如说很早就注意到了温王,觉得这个弟弟可以一用,故意使些绊子,再给些甜头。然后薛礼就对他死心塌地,甘当棋子。当然,可能太子登基后,就卸磨杀驴。”
但是贺朝凤话头一转,贺朝凤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傅清离忽然开始警惕。但傅清离还没能伸手,贺朝凤已经开了嘴。贺朝凤筷子在碗边一敲,就着一个临场发挥,就脱口成章就编了一段爱恨情仇元素集结的狗血故事。
“其实,薛礼也是在利用太子替他清扫障碍,早在太子想要卸磨杀驴时,薛礼就将太子的累累罪行一一念出,最后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废了太子,洗白自己,得了拥护,一举登基!”
成功反转,打出一个漂亮的结局。
“这就叫,步步为营!”
贺朝凤兴致昂扬完,满屋三个人,傅清离和福蝶兰并扒着楼梯的店小二都默默看着他。一室寂静,窗外飘来一阵寒风。
贺朝凤:“……”
贺朝凤咳了一声,坐了下来,继续吃他的红烧肉配饭。贺朝凤宽慰道:“我就随便说说,别当真。”套路嘛,一般都这样写,才比较打脸。
傅清离:“……”
傅清离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傅清离道:“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贺朝凤默默看着他,贺朝凤说:“你觉得呢?”
傅清离刚想说有,一想到故事的主角,主角的身份,有这个字就在喉咙口半天说不出口。傅清离想了想,皇权倾轧,功成万骨,在那个地方谈感情好像是有些不太像话。
一番猜测结束在最后的八卦环节里。今天这话要是被薛家任何一个人听见,江湖立起腥风血雨。
福蝶兰就是来看小二说的那个仙儿似的公子的,没想到听了这么精彩一个故事。关键这故事很有可能是真的,难道是十三香的情报收集不到位?
就在福蝶兰反思自己的工作是否存在改进空间时,就听他们傅爷说:“你刚才说的,看脸是什么意思?”
贺朝凤脱口:“就你好看的意思呗。”
福蝶兰:“……”
福蝶兰震惊地退了一步。
又揣测当今太子和九殿下的关系,又调戏他家楼主,长得这么好看,吃的却那么重口。这要个仙儿,到底是怎么个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又口无遮拦的神仙啊!
福蝶兰扭头就想看傅清离发火。
傅清离:“哦。”
傅清离稀松平常地应了一声,心安理得接受了赞美,甚至能从面上看出一点点矜持的高兴。
福蝶兰:“……”
过分了啊爷!
爷不过分,爷宠人看脸。傅清离顺理成章把话拐回了案子:“那么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贺朝凤想了想:“去春风楼。”
凶手的武功高强,他若不露面,非贺朝凤一己之力所能寻。李明诚是个人好手,落象峰山贼一事已交给李明诚处理,届时王大二是否真有其人,一问便知。
“倒是这画如此重要,想必与那失踪案有所关联。”贺朝凤在桌上敲了敲,“周青是在春风楼找到的画,货郎又在春风楼失踪。这个春风楼,我们是非去不可。”
道理是不错,关键那个地方,贺朝凤要怎么去呢?光明正大走进去吗?傅清离打量了一下贺朝凤,就贺朝凤这个模样,他进去到底是看人还是被人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薛氏:有被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