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凤指着药碗不可置信道:“我知道他喜欢吃辣,也不必这么喜欢吧?这是药啊,他这样吃不会被容泽骂吗?”
福蝶兰被指责地很无辜,福蝶兰也知道不好啊,关键容泽不是不在吗?容泽自从回了十三香,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说要研究一个绝世解药,哪管傅清离听不听话。
福蝶兰迟疑道:“要不贺公子和傅爷说说?劝劝他?”
福蝶兰觉得也是:“虽然傅爷尝不出味道,也不知香臭,但连药也要加辣粉,确实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从前是没人敢管,管了没用,现在傅清离对贺朝凤言听计从,说不定贺朝凤能把傅清离这个毛病改正过来。福蝶兰理所当然地把这权利义务送到了贺朝凤手里。
贺朝凤:“……”
贺朝凤拉住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福蝶兰,贺朝凤一脸狐疑:“你说他没有什么?”
“尝不出味啊。傅爷喜欢加辣,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东西寡淡无味,吃来一个德行,加了红的绿的,看上去好看,比较有食欲。”
福蝶兰忽然觉得不太妙,福蝶兰看着贺朝凤久久不语的神情,心里咯噔了一声,小心翼翼道:“怎,怎么,这事贺公子不知道?”
贺朝凤盯着福蝶兰,贺朝凤忽然笑眯眯勾上福蝶兰的肩背:“一个消息一百两,规矩我懂,记薛礼的账。来,把你知道的都说说看。”
房中。
傅清离趴在床上,因伤口引起的发烧烧得他满面通红,浑身酸痛。
傅清离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满脑子是莫湘离和绝弦,一会是莫湘离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叫他好孩子,一会儿是莫湘离发起疯来,掐着他就说还她孩子。
从光怪陆离中醒过来,外头已是红霞满天。傅清离干咳一声,晕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干什么。
还是容泽好,容泽这个人虽然不讲道理,但毕竟会拿十几种灵草配成的药,不要钱一样堆在傅清离身上。这东西贵,自然好得也快。不至于像现在,都昏过一昏了,背上还火辣辣的痛。
傅清离浑身酸软地爬起来,一扭头就见到一张深沉的脸,满脸写着酝酿教育十八话。
傅清离:“……”
傅清离又趴了下去,镇定自若地歪过头,试图当自己没有醒来。但自欺欺人不可取。傅清离只觉得脸上一凉,眼皮就叫人扒拉住了。
贺朝凤冷笑一声,贺朝凤说:“你终于醒了?”
傅清离试图柔弱地钻回去,被贺朝凤毫不留情地拖了起来。贺朝凤坦白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见面时,我说的第一句话?”
第一次见面是在云台山的地洞,当时一片漆黑,贺朝凤说了很多话,但第一句话是——
傅清离试探道:“次奥?”
贺朝凤:“……”
贺朝凤掐住傅清离的嘴,贺朝凤提醒道:“我说,成为自己人的第一点是光明磊落,我们要团结一致,把底线先掏起来。”
但是贺朝凤话头一转,贺朝凤说:“但揭人伤疤的事,我不喜欢干。所以你有权利保留隐私,挑能公示的信息总结。”
傅清离:“……”
真好,还给选择。
傅清离慢吞吞爬起来,贺朝凤替他在身后垫了个软枕。傅清离主动说:“其实没什么,不算是伤疤。若非这次遇到她,我早已忘记了她这个人。”
傅清离掀开衣裳,露出胸前那层牡丹,它已又攀爬了两层。傅清离道:“我之前与你说,容泽治不好我的病,便是因为它。”
“天灵蛊原本是绝弦用来疗伤的东西,只有这么一个,被我吞了后,绝弦挨不过闭关就死了。所以你若是说绝弦死在我手里,本也没说错。”
傅清离讲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他有个朋友从小被人卖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以为被人捡回去能有个家,却是遇到疯婆子的故事。
基于所谓的朋友就是本人,贺朝凤贴心地没有戳穿傅清离。
相较于金元宝这个听来的版本,傅清离这个亲身经历的版本更为清晰。傅清离说:“莫湘离当年摔下悬崖,是绝弦救了她。”
绝弦从小长在悬崖下,不识药理,拿草药救莫湘离时,既救活了莫湘离,却也叫她因着药性相克毁了容。莫湘离不能接受毁容的自己,消沉了很久。莫湘离倒也没怪绝弦,只是等养好身体,就说要回家看看。
结果理所当然,家里不认毁容的莫湘离,只当她死了。从前的旧情人早就娶妻生子,根本不认她。莫湘离毁了容,没了孩子,失了家,丢了心上人。她疯了。
傅清离道:“她每次一犯疯,就会捡孩子。我那时因着比较倒霉,就被绝弦挑中,扔到了莫湘离身边,与她共度了三年。”
莫湘离身边的孩子不少,唯有傅清离格外能忍,也大约是模样生得好,莫湘离待傅清离也格外不同一些。不疯时,能教教傅清离认毒,疯时,傅清离少不得受一番折磨。
也就是那时,傅清离在忍耐之下,发现绝弦已如强弩之末。他找了个机会,吞了天灵蛊,趁绝弦病发跑了。天灵蛊后患无穷,但傅清离什么也没管。因为只有让自己强大,才能在这世间生存下去。
其实这一回见凶手用的是琴弦,傅清离有些怀疑会是绝弦,正因如此,傅清离才会抱着试探的心,半故意半失手,想探探这个人的底。结果姜还是老的辣,天灵蛊还是认莫湘离,原本傅清离想动手擒了莫湘离,却败于发作的蛊毒,差点阴沟里翻船。
傅清离道:“事情便是如此。”
傅清离见贺朝凤久久不语,想到贺朝凤曾经受过柳吟疏欺骗。傅清离沉默了一下,说:“我为了自己活下去,抢了别人的救命蛊,又猜到可能是谁所为,却没告诉你,你怪不怪我?”
贺朝凤回过神,贺朝凤看了眼傅清离,说:“你当时也在生命的危机关头,不过才十岁,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苛待你,他们又谈何无辜呢。”
其实莫湘离可怜,绝弦也称不上错,但傅清离也很无辜。可是世间的事,岂非大多就是这样无奈堆砌而成的差错。
说句实话,傅清离努力又上进,是贺朝凤欣赏的类型。毕竟一个人若是太过正直,除非他男主附体,不然在这世间只怕难以生存。
贺朝凤忍不住摸了摸傅清离的脸,满脸写着‘你怎么这么惨’。贺朝凤主动问:“疼吗?”
傅清离反应了一下,才听明白,贺朝凤问他身上疼不疼。其实是疼的,有时候疼起来,想把容泽的安神药全吞了。但傅清离按上贺朝凤的手,傅清离笑笑:“遇到你就不疼了。”
过去的路如此坎坷,等遇上这么一个人,才发觉从前诸多的苦都挺甘之如饴。
晚间说了心里话,傅清离睡得昏天黑地,醒来一看床边没了人。傅清离下去找人,就见大厅觥筹交错,底下在办庆功宴。
庆功宴是金元宝提议的,金元宝说一是庆祝案子顺利有了进展,二是替贺朝凤他们去去霉气。这主意好,贺朝凤工作这么久,只嗨过一次,当即就抚掌赞成。
等傅清离找下来时,一桌酒吃了一半,贺朝凤面前一坛空空的酒,而其他人兴致正高。金元宝一见傅清离,高兴地招呼他一起来。
傅清离看着面无表情坐着的贺朝凤,傅清离有些同情:“不了。我过会再来。”
傅清离那个笑容意味深长。金元宝不知道为什么,金元宝摸着头问贺朝凤:“傅清离是不是生气啊?”
贺朝凤看着金元宝,贺朝凤冷笑一声,狂酷霸拽:“小胖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金元宝:“……”
一桌人:“……”
金元宝很快就知道傅清离为什么同情他们了。
贺朝凤酒品不好,他分两阶段。第一阶段随机挑人设,第二阶段逮人讲励志鸡汤。因为开发了新技能,还上升到了第三重境界。
贺朝凤取了妙仙儿的琴,正儿八经坐在那里,在柳吟疏复杂的目光中,对着薛礼弹了半宿好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