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徐朝慧来了,裴重熙倒也没有故意为难他。只是让人跟他说大殿下有伤在身,需要安心静养,若无大事就不必上门叨唠。桓儇昏迷的这几天里,益州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裴重熙亲自批阅后,再交由徐朝慧执行的。
桓儇昏迷一事,事关重大。裴重熙根本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只能把消息封锁。对外面一律宣称,大殿下身体不适,需要安心静养。
“你来了。”闻得开门声,裴重熙也不抬头沉声道:“书上说如何除蛊?”
听得裴重熙问自己,苏凤棠搁下药箱。踱步至床前,“这蛊解不了。但是他可以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话落耳际裴重熙蓦地一愣。旋即起身转头审视般看着苏凤棠,似乎是在思考这些话有多少可信度。
“如何渡蛊。”沉寂半响后,裴重熙走到窗旁的椅子上坐下。
“以心头血渡之。”苏凤棠语调平缓,抬首看向裴重熙,“将蛊引渡到另外一人身上后,我可以药压制住蛊虫。之后再寻办法杀蛊。”
听完苏凤棠的话。裴重熙垂眸看向腕上的佛珠,屈指摩挲着。他不开口,苏凤棠也不着急去询问。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裴重熙给他答案。
半响之后苏凤棠见裴重熙仍不开口,走到他身侧。敛衣坐下,径直给自己倒了盏茶。茶入盏中,满室盈香。
苏凤棠捧茶啜饮一口。唇边呷笑看向裴重熙沉声道:“我一直认为长安之人皆是精于算计。直到见到了大殿下,才知并非人人都如此。”
“她与旁人不一样,与我更不一样。”裴重熙勾唇笑了起来,很认真地看向苏凤棠,“将蛊引到我身上吧。交由旁人我实在不放心。”
话落耳际苏凤棠不免诧异。虽然早些年前还在长安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这二人之间情谊深厚。可是之后两人莫名离心,裴重熙为夺权,更是对远在洛阳的桓儇不闻不问。如今他没想到裴重熙居然愿意为桓儇,渡蛊于己身。
蛊这东西产于苗疆,玄之又玄。连他也说不明白,将蛊引到他人身上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如今看裴重熙,对此毫无畏惧。一心只想渡蛊。
“你对大殿下果真情深义重……”
不理会苏凤棠的话。裴重熙抬首神色如常地看向他,一字一顿,“渡到我身上,行不行。”
“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渡蛊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当真要做此事么?”敛去眸中讶然,苏凤棠再度出言询问道。
闻问裴重熙扬唇笑了起来。转头目露缱绻地看向床榻上的桓儇,身形站得挺拔如松。在苏凤棠的注视下,裴重熙移步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握住了露在外面的纤纤玉手,面上笑意愈发深邃。
“心甘情愿。”
纵然二人已有多年未见,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桓儇。从前外人视他和阿妩是大漠中独行的孤鹰和孤狼,可他从未觉得。在他看来他和阿妩只是两只相互依存在天地间的蜉蝣,一次偶然相遇,再到相知相许。
在冰冷的水中彼此依偎着一直到天明。哪怕天明之后结局未知。也无怨无悔。更别说死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