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陶瓷壁炉上反射出她的动作,周道?宁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居高?临下凝视着唐方,手指放在了胸口,犹豫了片刻,开?始解白衬衫的纽扣,一颗,两颗,秀气的锁骨露了出来。
唐方一愣,拉过?身边的抱枕紧紧抱住往后缩:“侬——侬做撒?!”
周道?宁见她鼻子上都急出了汗,手上顿了顿,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点也不清楚。”
他扯开?衬衣,蹲下身,粉红色的伤疤堪堪和唐方躲开?的视线齐平。
唐方呆呆地看着他右胸上的伤。
“我是不服气,跟命和运不服气。”周道?宁笑得苍凉:“唐方,你说凭什么呢?我们十几年?了,凭什么三个月就没了,我尽力了,虽然是不怎么光彩也不体面,但?你尽力过?吗?”还有?一句话太俗气,他不想问。
纽扣又?一颗颗慢慢地扣了回去。周道?宁慢慢站了起来,伤口似乎隐隐又?开?始彻骨地痛。
唐方伸了伸手,又?无力地垂下了去。
周道?宁套上藏青色的羊绒大衣,从口袋里掏出用了十年?的手套,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轻轻推开?七彩缤纷的玻璃门,步入深夜的寒冬,长长吁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掠过?他的脸,飘散在空中?。
推开?染着寒霜的大铁门,周道?宁回头看了眼老洋房,大半的窗口都亮着灯,包括有?唐方的那扇门那扇窗。人?人?都已?经抛开?过?去往前走,他却一直固执地停留在原地。
***
第二天一早,唐方早饭还没吃就接到方树人?的电话。
“陈易生哪能回事体?”
唐方心一沉,刚打了个哈哈,那边传来唐思成的声?音。
“这种?甲方也太难伺候了,易生还是不上班的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陪都陪出踩地雷来了——”
“伊伤势严重伐?”方树人?转头瞪了唐思成两眼,皱起眉头接着问:“来勿及参加婚礼要早点港,到底推迟到啥辰光,阿拉要快点决定啊,还要通知噶许多亲眷旁友咧。(来不及参加婚礼要早点说,推迟到什么时候我们要早点决定,还要通知这么多亲眷朋友呢)”
“姆妈——”
“还有?,让周道?宁陪侬去接伊回来,侬一噶头肯定勿来噻格。意外保险保了伐?算工伤伐?手术动了伐?侬勿勒嗨,格种?小地方小医院哈来来哪能办?万一残疾了破相了呢?侬稀里糊涂,有?周道?宁帮忙,总归好交关。(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的…你不在,那种?小地方小医院瞎来来怎么办?…总归好多了)”方树人?扭头叮嘱周道?宁:“就拜托侬了道?宁,哪从小一道?长大格(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帮阿拉照应好糖糖,记得如果陈易生伤勿重,快点回来治。”
唐方晕乎乎的哦了两声?,吃不准周道?宁大清早给爸妈灌了什么迷汤,更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甚至怀疑起自己昨天断定是他买热搜踩陈易生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这是在帮她?
***
傍晚登上飞机,唐方终于忍不住问身边的周道?宁:“侬到底想做撒?”
“确保侬安全。”周道?宁把她的大衣和自己的一起叠好放进行李舱,坐回座位上淡淡地问:“吾勿帮侬,侬姆妈会得同意侬一噶头跑到柬埔寨去伐?(你姆妈会同意你一个人?跑去柬埔寨吗?)”
恐怕真不会,唐方原先想的就是先找个借口骗过?去再说,现在好像连后面婚礼的事都不再是棘手的难题了。
“谢谢侬。”唐方泄了气,又?难为情起来:“对勿起——”
周道?宁转头看看她:“没关系。”
有?些事情,他也要当面问问陈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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