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一只手揽着杨清的肩，另一只手在“笑笑”两个字上点了两下：“你觉得这是什么？”
烛光微弱，杨清没有David那样逆天的视力，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楚：
“我看不见，你靠近一点。”
“真麻烦。”
David无可奈何的将那本笔记拎起来。
“喂你小心点啊！”
杨清小声惊道。
他就看着那笔记薄脆的纸页，被男人粗鲁的提着，哗啦啦的翻着面。
David用三指夹着书脊，拇指翻回第一页：“看吧。”
杨清握住他的手腕，往眼前挪了一点。
他看清了玩偶的模样。
“这是苏小妹怀里抱着的……”杨清喃喃道，他的目光凝固在玩偶嘴角，“它在笑？”
“所以叫‘笑笑’。”David动了动手腕，杨清松开。
男人仔细打量，忽然勾起唇：“画得真不咋地。”
杨清偏头看了一眼David的侧脸：“说的好像你小时候就是天才画手了一样。”
……不过很可能真是如此。
杨清暗暗在心里补充。
令他惊讶的是，David并没有嘲讽回来，没有再一次让杨清认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而是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她的画工更好一点，目标的形象就会更清晰一些。”
杨清看了他片刻：“也是。你不是会嘲讽小孩子的家伙。”
你只会嘲讽我。
David突然松开揽住杨清肩膀的手，一把掐住他的脸，拉近。
“小朋友，你是不是又在腹诽我？嗯？”
David的嗓音很有磁性。
尤其是响在耳边的时候。
他的声音让杨清想起大提琴。
有着不符性格的优雅与醇厚。
杨清的脸颊本来没有多少肉，现在都被David挤了出来。
男人饶有兴致的观赏着他略微扭曲的神情。
像只炸了毛的肉球。
David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他松开捏脸的手：“算了，饶你一次。”
杨清揉了揉自己被从魔爪下释放出来的脸颊肉：
“……实力强就无所畏惧啊？”
他小声嘀咕道。
David拿起笔记本，翻开下一页：“别走神了，继续看下去吧。”
心里却想：
因为是你才无所畏惧的。
反正以你的性格怎么都不可能讨厌我。
杨青也不计较。
他扒着男人的手，艰难的阅读着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56·（年字被糊掉了）3月12日阴
今天雪停了。爷爷带我去见‘笑笑’
‘笑笑’躲在林子里不出来。
爷爷叫了很久它才出现。
‘笑笑’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有些丑，笨笨的。脑袋不怎么好的样子。
但是它很喜欢我。
爷爷给我们拍了照片。
今天我很开。”
末尾的心用黑笔涂得满满的，有些地方还冒了出去。
杨清轻轻笑了：“有点可爱。”
David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杨清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面孔在微光下显得柔软。
他眼眸清亮，透着不经世故的光芒。
那是David早已失去了的。
“照片呢？”杨清忽然发现。
David翻过一页，轻描淡写道：“可能是她爷爷保管着吧。”
杨清却不觉得。
这是小姑娘和“笑笑”的合照。
一个会专门写日记记录自己每天生活的女孩，一定会想将照片也附在日记后面。
照片不在此处，剩下的原因只有——
被别人拿走了。
“56年6月23日”
“怎么时间跨度这么大？”杨清疑惑。
“小孩子嘛，难免三分钟热度。”
David边说边压了压纸张，使杨清看得更清楚一点。
“56年6月23日
邻居家的叔叔失踪了。
爷爷说他是在打猎时摔下了悬崖。
全村的人都去找他。
爸爸妈妈也去了。
我好担心。”
“56年6月24日
叔叔找到了！！
不过受了很重的伤。
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简直是奇迹！”
小女孩字写得不仅歪歪扭扭还硕大无比，导致每看一两篇David就要翻页。
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和微弱的呼吸声是屋内唯二的响动。
烛火幽幽，照亮了挤在一起看日记的两人的面孔。
“56年6月26日
不是奇迹。”
短短一行字。
下面还写了一大段话，但都被涂黑。
杨清用指腹摸了摸黑色的印迹：“擦不掉。”
David抓住他的手：“你也不嫌脏。”
“脏的话你还一直拿着？”杨清扫了他一眼。
David闻言笑了，声音慵懒：“所以才不让你拿。”
这家伙，总是说一些会让人心跳加快的话。
灯忽然灭了。
“啊。”
杨清短促的叫了一声。
David转头看向熄灭的油灯，低声：“看来是该睡觉的时间了。”
“不继续看下去吗？”杨清问他。
David把笔记本合上，放在床头：“明天再看吧。现在你该做的是休息。”
杨清还有些不甘：“我看不见的话，你可以读给我听。”
David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小清，哥哥也累了。今天在外面找了你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