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时一边爬山路,一边静静听着,唇角微扬。
剧情发展至此,已经与原文产生了不小的出入。搁原文里,他和宁鸿刚入山门,就缥缈峰那一贫如洗的模样,哪能过得上这种好日子?
别说灵晶灵石了,就连日常生活用到的纹银,都是许玉儿在招生测试时,连蒙带骗从考生手里诈出来的。
而且由许玉儿带头改变剧情,杭小时原本担心的电击也迟迟未至,这更说明,规则拿他没办法。
心头窃喜,杭小时微微侧头,余光瞥向身后。
而在他后面,宁鸿亦目光柔和,静静凝望着杭小时的背影,见他回首,亦唇角上扬,对杭小时投以心有灵犀的微笑。
长发飘飘,乌衣猎猎,墨挑的深邃眼眸弯起,笑容清浅,却给青年略显苍白的面容沾染了更多生气。
杭小时心头一颤,倏地扭回头,耳根却微红。
……宁鸿似乎异常开心。
虽然不知为何,但杭小时隐隐察觉,宁鸿向来紧锁的眉头有舒缓之势,初见时压在青年身上的沉重枷锁,已于不知何时,悄然松懈了一分。
春风绕过山岭,温柔地拍打着众人的面颊,游云飘过暮野,捎来远方一丝细微的,冰雪消融的声音。
……
同样的风攀过山巅,绕过青崖,飘过五行峰的上空。
周飞白却没心思品味什么风声。
消息传回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几乎气炸。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中年男子吹胡瞪眼,厉声喝骂,“马上派人去找,命他们将灵舟还回来!还有,马上去汇报给长老殿,就说……就说她许玉儿肆意欺压同门,乃大不敬!”
立即有弟子领命,退出大殿,疾奔而去。
余下的人依旧在殿中俯首躬身,地面上密密麻麻跪倒了一圈,皆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周飞白沉着一张阴黑的脸,负手在殿内兜转几圈,越想越觉得心火难抑,遂冷哼一声,朝殿下跪俯的弟子们摊开手。
立即有通晓其心意的弟子俯首上前,递上一杯茶盏。
仰头饮下大半盏灵茶,清香下肚,周飞白总算觉得好受了些,胸口不似之前那般,闷得几乎爆炸。
可未等怒意彻底消融,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青衣小仆仓皇奔至,喊道:“禀、禀告长老,那缥缈峰抢先,先……把咱们告了!”
“咔嚓。”
周长老五指一攥,上好的素瓷茶盏应声而裂。
白皙瓷瓣稀里哗啦摔落一地,未饮尽的茶水顺着手心淌下,一滴滴溅落在青石地面上。
“先告?他们也敢?”
周飞白朝报信小仆怒目而视,吓得小仆浑身哆嗦,慌忙跪地:“弟子不敢胡言,正是那缥缈峰的人,去了长老殿,告我们奢靡无道,浪费资源,好端端一艘灵舟,竟半路遗弃,任其坠入水中。幸、幸好……”
“幸好什么?”
小仆咬牙:“幸好缥缈峰之人经过,这才助我们驾驶灵舟,回到山门,避免了一笔不必要的开销。他们还说,说现在宗内状况不佳,各峰更应戒奢戒躁,专注修行……总之话里话外,对我们极尽嘲讽……”
“啪!”
手中仅剩的茶托也被掷飞,落地碎成一片粉末,周飞白气得满面通红,从齿缝间狠狠逼出几个字:“许、玉、儿!”
好端端的灵舟,突然灵力全无,自空中坠落,定然是许玉儿一行人从中搞鬼。
否则,凭什么他们一登上灵舟,灵舟便恢复了动力?
只可惜当时自己并未在场,不能立即识破他们的诡计。而如今,这群孽徒非但不认罪,反而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一想起灵舟上满仓库的备用灵石,周飞白便疼得心中滴血,气红了眼圈。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且等着,老夫要你好看!
……
其实,周飞白还真冤枉了许玉儿。
因为倒打一耙这个主意……还真不是许玉儿想出来的。
半刻钟前,少女正向一众师弟介绍缥缈峰,宁鸿却不经意地落后半步,与杭小时缩在后面,一通低语。
再抬首时,两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面上皆带着洋溢的笑容,坏坏地勾着唇角,像两只抱团作案的狐狸。
听到这个主意后,许玉儿则新奇地睁大了眼睛。
“师弟,师弟啊……”少女眸光闪闪,捂嘴轻笑,“你们若是早几年来山上,那该多好?”
杭小时眨眨眼睛,笑道:“现在上山,也不晚啊。”
宁鸿站在他身后,玄袖轻抚,浅浅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他轻声道,“师姐最好马上动身,莫要让五行峰的恶人抢了先机。”
“也对,也对。”许玉儿连连点头。
她抬起纤手,朝山谷中一片茅草小屋遥遥一指,欢快道:“师姐先行一步,你们先在这些茅屋中住下吧。东侧的房间较新,西侧的旧些,但胜在清净,师弟们随便选。”
言罢,少女脚下生风,飞速朝山头奔去。
许玉儿走后,杭小时四下张望,瞥见谷内茅屋,掐指一算,这才后知后觉发觉不对。
茅屋显然是临时搭建的,外表简陋粗糙,但结构紧实,能看出颇费了一番心血。昨天考核结束后,许玉儿多半一夜未睡,连夜搭建出这些茅屋,供师弟们暂住。
但是……
先前并不知道宁鸿会来,许玉儿也没有乐观到以为自己还能招揽其余新弟子,搭建的茅屋仅有三座,只为杭小时、徐阳与陈戍准备。
另而言之,少了一座。
作者有话要说:杭小时(双眼发亮):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