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栗然把脸埋在围巾里，嘴里包着颗奶糖慢慢品，手里拿着打火机凑近了引火线。
周围的小孩子急忙捂住了耳朵，两眼却紧紧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不放。
“哧——”易燃的纸线被点燃，火苗迅速窜上去钻进炮筒里，几秒之后，付栗然只觉得手里握着的炮筒一颤，头顶前方便猛然传来一声响动。
下一瞬，半空中炸出一朵绚丽耀眼的烟花。
围在一起的小孩子们顿时张大眼睛边拍手边哇哇叫起来。
站在最中间的付栗然只来得及喊了句“都站远点！”，手中的炮筒便隔几秒就颤动一下，越来越烫。他仰起头眯眼看去，恍惚中竟然觉得那些迸溅四散的烟花像极了夜幕上的点点星子。
“哇好漂亮啊！”小孩子们仰着小脸直直地看着，等这支烟花放完，还不肯回家，不怕生地拉住付栗然的衣角，小声地跟他撒娇：“大哥哥，我还想看，你再放一支好不好？”
付栗然最听不得小孩子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跟他撒娇，尤其这些小屁孩还长得很可爱的时候，简直太粘人太烦人了，就跟个热乎乎还会动的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他顿时不耐烦地放低视线看过去。
二十分钟后。
小孩子们早就跑没了影，付栗然捡起所有用过的烟花棒，把领口处滑下去的拉链往上提了提，恨不得连下巴也包住。他缩着手小跑到了前面放垃圾的地方，把怀里的东西扔进去。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往手上哈了口白气，又跺了跺脚，才将手揣进羽绒服两侧的兜里，转身离开。
他慢吞吞地走回去。
开门，关门。
客厅里传来春晚上的热闹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品，时不时有笑声和掌声响起。付栗然没管这些，他换了鞋子走进去。
客厅中间的茶几上还放着些乱七八糟的菜，有一些是熟食，有一些干脆就是用盘子装的辣条和零食。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另一头的冰箱前，翻出袋速冻饺子提去了厨房。
站在锅前等水开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
手指一滑，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秒，铃声再次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这次他直接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然后迅速翻进通讯录一口气拉黑了其他几个号码。
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呼了口气，干脆站着开始翻看手机里的未读短信。
大多都是些新年祝福，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话全是模板还是群发过来的。
无聊。
他突然有点不高兴。
微博上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刷出来的好几条都是关于春晚的，要么就是各种转发抽奖活动。
锅里的水沸腾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将饺子下了进去，煮了一会儿，他估摸着应该熟了，就找了个碗装进去，端去了客厅。
电视里的主持人各个喜气洋洋，仰头盯着舞台后面的大屏幕大声喊着倒计时。
付栗然琢磨了下，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跟随大众群发下祝福短信？
他点开短信，先发给方姐和陆白声，然后是助理和其他还算认识的人。
倒计时数到三的时候，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祝福内容，删删减减觉得都不好，不仅没新意而且还干巴巴的，看起来更像是群发了。
于是他慢吞吞地戳键盘，输入了四个最简单的字，然后是句号。
整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看到短信界面上显示发送成功。
伴着电视上欢快的背景乐，他端起碗咬了口饺子，不是生的，但是一点也不好吃。
手机轻轻一响，是沈度回过来的短信。
[新年快乐。]
付栗然慢慢嚼着嘴里的饺子，感觉有些难以下咽。他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忽然想就这么大声说出来——
不是的。
我一点都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