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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2 / 2)


贺子初右手拇指摸索着缠枝莲花小盏,突然对自己的行径觉得可笑,他走这一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为了见那个神似阿韵的“马屁精细作”?!

堂屋内气氛略僵,褚夫人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提议道:“院中木槿开了,和当年侯府种的是一样的品种,子初想不想去看看?”

侯府木槿花盛开的那年,那个人嫁给了他。

贺子初猜测,褚夫人所谓的“赏花”,估计又要给他安排“美妙的偶遇”,那个女子现在园中赏花么?

“好。”他本想说“不了”,脱口而出,却是一个字“好”。

执念太深,哪怕只是揪住了一星半点的影子,他也要追逐过去,前途是陌路,无边黑暗,可若不继续往前走,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

将将辰时三刻,日光自东边照过来,透过密密层层的木槿花枝叶,落在少女明媚的脸上。

褚香芝为昨日的事致歉,“阿韵,我昨个儿被我母亲禁足,才致误了与你相约的时辰,你昨日可等急了?”

其实,卫韵昨日本没有什么心思赏荷,倒是那位“澜沧先生”令得她“赏心悦目”,她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笑着问她,“阿芝,你到底把沧澜先生怎么了?他昨日怎的在画舫?”

卫韵和褚香芝虽然都是待字闺中的贵女,但时下民风开化,贵女们俱在一起,时常会讨论起男子的种种。卫韵也不例外,她虽身处官宦人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也渴望着话本子和《诗经》里超脱凡尘的男女情/爱。

褚香芝一脸呆滞的看着她,“阿韵,我倒是有心结识沧澜先生,只可惜先生哪能将我这样的闺中小娘子放在眼里,他又怎会在褚家画舫?你昨日瞧见他了?”

破碎的日光落在少女光洁雪腻的肌肤上,卫韵愣了愣,好像对方并没有亲口承认他就是沧澜先生……可她唤他先生,他也并未否认……

沧澜先生闻名天下的并非只是他的才学,才有卓绝倜傥的容貌,故此,倾慕他的小娘子们不在少数。

褚香芝拉着卫韵,又问,“阿韵,你快与我说实话呀,你到底是不是瞧见了沧澜先生?他怎会在褚家画舫?莫不是他早知我芳名,昨日是慕名而去?也不对呀!如沧澜先生那样的人物,如何会那般不顾及女子的声誉,他必定不会贸然前去。”

褚香芝一边分析的头头是道,卫韵却是一愣再愣,倘若昨天在画舫的男子不是沧澜先生,那他到底是谁?

然而,根本不用卫韵费心思去揣度,褚香芝察觉到一人来了园中,立刻恭敬唤了声,“舅舅。”

闻声看去,卫韵一抬眼就看见“沧澜先生”立于一株缀满艳红色花瓣的木槿树下,依旧是一身素色锦缎,墨玉冠挽发,腰间坠一块浅碧色宝玉,他眉宇清冷,乍一眼看去似有化不开的愁绪,但与昨日一样,他容貌与气韵叫人一眼难忘。

舅舅……?

褚香芝的舅舅……眼前这男子并不是她所以为的被“金屋藏娇”的沧澜先生。而是十五年前离京,最近又刚从西南归来的武安侯---贺子初么?!那个毒/杀/发妻的贺子初?!

卫韵对他的好印象顿时消失殆尽,好一个为求荣华,不惜灭/妻的伪君子!更可恶的是,他还生的这样好看,真真是没天理!

时下风气对贵女的束缚不像后世那般严谨。男子偏好美人,贵女们也追捧俊美男子,此刻的卫韵,她几乎是有些绝望的,看着贺子初的神情复杂又呆滞,竟是一时间忘却行礼。

就仿佛是得知自己垂涎的美味蜜桃原来是个坏果,外表诱人香甜,实则内里生了虫,败坏的满目疮痍。可惜、可叹、可悲……卫韵默默的念叨着。

卫韵呆呆的看着贺子初时,男人的眸光微冷,却见这女子双眸水盈潋滟,里面映着晨光,像极了他曾经最痴迷的她,故此,即便“知道”卫韵是褚夫人蓄意安排的人,他也无法真心厌恶起来,甚至堂而皇之的与她对视,似乎渴望在她眼中寻找到什么久违的触动。

褚香芝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卫韵,她觉得很纳闷,阿韵比旁的女子都要清高自持,今日怎的碰见舅舅这样的男子就看呆了去?

她对贺子初道:“舅舅,阿韵她是阿兄的未婚妻,从未见过您,这才失礼了,您莫怪呀。”

卫韵回过神来,这才朝着贺子初盈盈一福,“卫韵给武安侯请安。”

日光从树梢落下,撒了一地斑驳,贺子初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时,才发现自己是忘却了呼吸。直至面前两名少女都错愕的看着他,贺子初才在一阵耳鸣之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嗓音有些喑哑,但深沉如他,却是毫不违和。

“卫韵?可是卫侍郎之女?”

和褚家定过亲的只有卫家。而当初贺子初离开京城时,卫家的女儿刚出生不久,他怎会知道卫家小娘子会出落的这般模样?!更是没有想到……他的好姐姐还真是费尽心机啊,把自己儿子的未婚妻都推到他面前了!想利用他来毁了褚辰的婚事,真是一石二鸟!

男人面色依旧,眸光却是昏暗不明,叫人辨不出情绪。

卫韵原本以为贺子初是“沧澜先生”,第一印象便觉得他是汗牛充栋、满腹经纶的高人,自是仰慕不已。而突然之间又得知他便是十五年前毒/杀/发/妻之辈,她内心千转百回,时下贵女骨子里甚是傲气,饶是贺子初乃当朝新贵,她也不情愿搭理,那双美眸移开,看着一簇开的正艳的木槿,敷衍道:“嗯,正是。”

贺子初一眼识破她的“轻视”,更确切的说是“蔑视”。

他自问不曾得罪过她,而昨日在画舫,她一口一声“先生”的拍马屁,与此刻的藐视截然不同。

还有……阿韵?她也叫阿韵么?!

若非她是卫家小娘子,贺子初必定以为她就是在居心叵测的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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