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在她对面坐下,在手机上打了一溜字儿。
季年盯了她半天,压低了声音,“你真是望崽?”
[我觉得我在短信里说的很清楚了。]
“换谁谁能马上信啊,我靠。”季年看到这熟悉的聊天方式,心里其实已经信了。
吴望五岁的时候发高烧烧坏了嗓子,从此声音嘶哑难听,被孩子们嘲笑排挤之后,就几乎不说话了,习惯用纸笔交流,很多人甚至以为她是哑巴。
最后考了点隐私题,吴望一一回答出来后,季年仍然感到荒谬,“这算什么事啊,我他妈白难过了十天?”
吴望点点头。
季年:“...那你现在怎么办?退出这个选秀节目?”
[难,签了合同,不能退出。]刚才她看了合同,十倍的违约金,天知道她付不付得起。
“我帮你?”季年是律师,她皱皱眉。
[算了,大忙人。]吴望想了想,打道:[节目还有几期就结束了,说不定我下一轮就被刷掉了。那不是更快吗,还不违约。]
“也是。但你...可以唱歌吗?”季年看着她,“我记得这个吴望虽然跳舞很菜,唱歌还是挺不错的啊。”
是的,和她恰恰相反。
吴望明显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皱着眉没有反应。
“哎,先不说这个了,你的后事......我已经帮你办了,要通知你爸吗?”过了会儿,季年岔开了话题,她知道吴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吴望很讨厌被人讨论,但穿越到了这么一个话题选手的身上,无论是打官司还是留在节目里,引发热议都无法避免。
[不用。]
提到爸爸,吴望的笑容淡了下去。
季年火速吃完饭,一通电话又要走了,临别前,她认真的抱了抱吴望。
“望崽,不管怎样,你活着,我很高兴。”她说,“虽然狗血又别扭。”
吴望笑起来,回抱她。
“季年,谢谢你。”她轻轻地说。
*
告别了季年,吴望略安下心来,打车回医院。
路上,她大概查看了一下“吴望”的微博和微信。
微博里不出意外的一堆谩骂,艾特和私信都有。相比之下,微信就很空,置顶的聊天也不是想象中的什么金主,而是爸爸和妈妈。
聊天记录竟然还停留在好几个月前,是“吴望”单方面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妈妈,我改不了。]她说,[对不起。]
她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消化着心脏一瞬间传来的疼痛。
尽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感觉,吴望还是选择往上翻看,并且很快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吴望”的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所以“吴望”在被迫出柜后被赶出家门。没多久,她就被桃子台的星探捡走了,签了合同,还给出了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存款,说是什么“曝光费”。
...吴望不知道说她蠢好还是天真好,又莫名有点可怜她。
至少,她相信自己的妈妈一定不会舍得把自己赶出家门,可她的妈妈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
等到她真正回到私立医院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护士长看到她,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不好好休息!跑出去剪头发打耳洞?!”
“吴望,你上热搜了啊。”一边的小护士胆大包天的上班时间拿着手机,“还有两条呢?吴望出院、吴望...短发耳洞,嚯?”
从小护士这意味深长的嚯中,吴望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
“嘿这人是不是没热搜买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干的这些事,她也得这么想。
反正是回不到过去了,她干脆利落的给自己换了个造型——以前留了二十多年短发,因此此时刚剪到耳朵的金色头发给她带来了熟悉感。
虽然在意料之中,吴望发现自己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公众人物的行程透明。
“哎呀!刚才汪愿栖还来探望你了呢,你都不在。”小护士放下手机,捧着脸继续念叨着。
吴望却突然愣住,感到心脏衍生出了猛烈的酸涩。
...汪愿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