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璃皱眉盯着顾文,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目光炯炯,别有深意。只是她不明白,顾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羽皱了皱眉头,觉得向外发散的性激素难以想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他问道。
顾文从景璃身上移开目光,看向白羽,脸上又露出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容。
“其实,这种外激素分泌的现象，在宇宙之中非常普遍。比如说常见的蚕蛾，棉红铃虫，雌虫会分泌出性信息素，来引诱雄性前来交尾；蜘蛛也会分泌出类似其他昆虫的性激素，目的是为了让其他昆虫自投罗网。”
白羽想了想说，“假设人类的性激素也像这些虫子一样向外释放的话,也会这样引诱异性，是吗？”
顾文笑了笑说：“是的。更准确的说,Omega的性激素向外释放的话会引起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异性——主要是Alpha——异常强烈的交}媾欲望。我们一般将这种向外释放的性激素，称之为性信息素。”
“信息素？”白羽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顾文。他不明白这些和他想要弄清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顾文自然看出白羽的疑惑,他又接着进一步解释说，“信息素的种类很多,而性信息素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其他的种类的信息素同存在，比如白蚁，它们能释放出一种聚集信息素,召集族群集合在一起，协调合作、抵御外敌或者突破敌人的防御。”
白羽思忖了几秒钟，问道：“所以，顾博士，你认为发生在我身上的这种情况，也是一种信息素向外释放的表现？但是我的这种信息素，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与生}殖相关的性信息素吧？”
“不是同一种信息素，不过从人类的进化历史来看，分泌不同的信息素的腺体是同一条。”顾文说，“在你身上出现的这种现象，如果真的是一种高级别的聚合信息素的话，那么我推测，性信息素也会伴随着出现。”
白羽脸色难看地沉了沉。刚才顾文说性信息素向外释放的时候，会引起周围数个Alpha异常强烈的交}媾欲望。作为一个Omega，他试着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形，本能地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人类与别的动物不同，除了本能之外，还有诸多被欲望支配的丑恶面。在安全部的这几年，他已经见过不少人在欲望的支配下而做出的丑恶罪行。
白羽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这仅仅是顾文的推测，未必正确。
“顾博士，你刚才说分泌信息素的腺体？”他又接着问道，“这是指什么？”
顾文微微一笑，起身绕过小圆桌，走到白羽身后站定。
“冒犯一下，白先生。”顾文说，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白羽的后颈。
“等等！”景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顾文的手腕，目光锐利地看他，“你做什么？！”
后颈是Omega腺体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地方。即便在这个没有信息素的宇宙里，对景璃来说，她也不愿意别人碰白羽的这个位置。哪怕对方同样是个Omega也不行。
“我只是给白先生示意一下，”顾文平和地说，“没有别的意思。”
“那也——”
“没关系，景璃。”白羽插话进来，“顾博士没有恶意，就让他给我示意一下好了。”
“可是——”
白羽奇怪地看着景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止，他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不要紧的。”
景璃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缓缓地放开了顾文的手。她不去看顾文的动作，把注意力集中在白羽脸上。
顾文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然后将手探向白羽的后颈，在椎骨上方重重地按了一下。
景璃紧盯着白羽。他脸色平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她触碰他时那种复杂难耐的神色。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升起一点隐秘的欢欣：白羽只对她的触碰有反应。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顾文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来，“在人类的这个位置，其实是有一条可以释放信息素的腺体的。”
景璃惊讶地抬头，“真的？”
“是的。”谭正阳插话进来说，“我们的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一条腺体的，只是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慢慢退化了，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退化了？”
“对。”谭正阳说，“在远古时期，不知道是进化中哪里出了问题，Omega不再通过腺体向外释放性激素，而是转向内刺激下丘脑体。这个变化最终造成ABO三种性别的全部人类信息素功能的衰退。说起来有点遗憾呢，其实在远古时期人类是可以借助信息素来传递重大信息的。”
“重大信息是指什么？”白羽看向顾文，“除了生殖之外的其他信息吗？就像我身上发生的这种现象一样？”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还原远古时期人类的生理状态，”顾文平静地用一种授课般不疾不徐的语气说，“但是从通过对其他分泌信息素的动物的观察，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通过信息素传递战报、召集军队的情况是很常见的。我相信人类也是这样——曾经。”
谭正阳思索片刻，向顾文问道：“所以你的设想是，如果能够重新激活这条腺体，人类就可以再次利用起信息素来？”
“正是如此。”顾文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过只有信息素，信息传递的效率很低。在现在这个时代，有无数通讯手段可以替代。我想要的，是极其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甚至是强制性的。简而言之，就是类似于维京虫族那样的信息传递方式。”
顾文这话倒是让白羽疑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虫族的信息传递方式？你认为可以做到？”
“这正是我的研究课题。”顾文笑笑说，“我的设想是利用脑波——具体来说就是性别波——与人类的信息素效用叠加，以此来实现信息的传递。其实，两位，知道我接受谭教授的邀请过来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景璃问。
“是因为谭教授告诉我，”顾文的一直清清淡淡的神情变得明亮起来，“那些在白先生脸上出现的红色细纹，正是从后颈退化腺体的位置开始蔓延出来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找到了一个印证我想法的活生生的例子。当然，最终的结果，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白羽看着顾文，他能理解这位俊秀的年轻博士在面对可能存在的突破时的兴奋。但与此同时，从先前顾文的冷淡平静和此刻发亮的表情对比中，他也看到了那种属于天才人物独有的冷漠。这种人恃才傲物，有的甚至有着反社会的倾向。
“顾博士，”白羽又问道，“你认为我之所以能看到景璃眼前的景象，是因为你说的那种高级别聚合信息素的原因。而出现这种信息素，归根结底又是因为我的这条腺体突然……被激活了？”
顾文点头说：“我确实认为有这种可能。四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腺体活化的案例，那个人就是因为某种原因会向外释放性信息素，所以退化的腺体是有可能再次活化的。”
“性信息素？”白羽眉头微蹙，忍不住好奇地问，“那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他对其他人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她是一个Omega，我也是一个Omega，对我没有产生什么影响。”顾文说，“但对我的助理，一个Alpha产生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