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猛地拉住景璃衣领，撕扯着紧紧地吻住她。
这是一个混合着怒火、羞辱、绝望和情}欲的吻。他们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滚到一个倒下的置物架旁。精美的装饰瓷器、相框掉落在地上，尖利的碎片洒得到处都是，割破了皮肤，留下血迹，但没人在意这个。
衣襟已经散开，火热的躯体紧贴在一起。
景璃突然觉得肩膀上一痛，不由得嘶了一声。白羽狠狠地咬住她的肩头，鲜血浸了出来。
持续的疼痛终于换回了一些理智，景璃像是刚刚从水面之下浮起来一样，在茫然四顾中对上了白羽愤恨的目光。
景璃愣住，她意识到自己正衣衫不整地压在白羽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握住他的一只手腕。
发生什么了？景璃诧异地看看自己，又看看白羽。
先前的一些残破的记忆片段在她眼前闪过。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她是不是在白羽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他……
景璃惊惶起来，她松开白羽，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感到火一般炙热的力量在脑海里轰轰地燃烧着，这股力量驱赶着她也拖拽着她，让她再次向水下沉去。
“——啊！”景璃痛苦地挣扎着，捂住额头，想要努力保持清醒。
恍惚中，她一眼瞥见了一把电击}枪躺在玻璃碎片中。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跳起来，朝那把电击}枪扑了过去！她的视野晃动，眼前模模糊糊的，头就像是要被劈开一样疼痛。
她握住枪把，调转枪口，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住手！”白羽惊恐地喊道，他拉住景璃的胳膊，想要抢下那边电击}枪。
但是太迟了。
景璃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强大的电流一瞬间贯穿了两人的身体，引起一阵痉挛。
两个人一起晕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璃才悠悠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白羽坐在床头，床头温暖的灯光照射过来，把他的脸藏在阴影里，显得晦暗不明。
“滴——”白羽的光脑发出一个提示音。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声音嘶哑地开了口：“电击自己很好玩，是吗？”
景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白羽的一件T恤。
“你现在心率不齐，但好在没有心脏衰竭的现象。”白羽说，眼睛盯着光脑，并没有看她，“比一个小时前要好多了。”
景璃又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给自己测心跳。
“你的心脏停跳了1分15秒。”
景璃不敢再“哦”了，白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虽然他极力在控制。
“……你怎么样？”
“心口疼。不过没什么大碍。”白羽回过头来，看向景璃。
这时景璃能看清他的脸了，他的脸色灰白，额角有一个电流灼烧起的小泡，而那双黑色的眼睛里，蕴含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景璃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突然，她到此刻都觉得恍然，好像那些事情不是真的一样。可是，她心脏处灼烧的刺痛感，提醒着她昨晚的事情有多真实。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没能及时阻止自己，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白羽还在盯着她，景璃低头抠着手，等着白羽提问。
室内的空气很干净，没有信息素的气息，窗户有风吹进来。但在清新的空气中，气氛却是死寂的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羽才终于开口问道：“我身体里的Alpha信息素是怎么来的？你不想解释一下？”
景璃扫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对，我知道了。我不相信顾文，所以做了第二次腺体取样，交给别的机构进行检测。”
景璃皱眉，她见过腺体取样需要经受的痛苦，他居然还搞了第二次？
“你真的愿意听我说？”她问道。
白羽深深地叹口气，他本来对景璃失望之极，却没想到她突然会来这么一手。
电击}枪直射心脏！
还搞得自己心脏停跳1分多钟！
当他艰难的，一边克服身体的痉挛，一边哆哆嗦嗦地给景璃做心肺复苏的时候，他已经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
但至少，景璃用这种野蛮又极端的手段，没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也许，她还算是重视他们之间这份如今已经不知道该算什么的感情？
“我要是不想听的话，”白羽疲惫地说，“早就把你送到安全部了去了。说吧，我洗耳恭听。”
景璃沉默着，她不可能告诉他所有的实话。她能说的，只有自己可以说的那部分，以及经过艺术加工的那部分——谎言。
最终，她缓缓地开口说：“你身体里的Alpha信息素，确实是我注入进去的。我咬破了你后颈的腺体——但我不知道会引起你的Omega腺体活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那天受到催情香氛的影响，我没有别的办法阻止你，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这么别具一格的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我读过很多关于古人类信息素的研究报告，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没法让你冷静下来……我猜想也许所谓的临时标记会有效。”
“你什么要研究这个？”
“我父亲去世后，我重病了一场。”
白羽挑挑眉头，他记得这事。当时去伯爵府吊唁明锐上校的时候，伯爵曾经跟他提起景璃生病的事情，那个时候她似乎原因不明的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
“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不对劲，总是觉得有很强烈的，呃，冲动。”景璃飞快的扫了白羽一眼，又继续往下说道，“后来，我读到顾文博士的一篇关于古人类信息素的文章。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
“你的意思说，你在重病之后，你那条退化的Alpha腺体的复活了？”
“是的。”
白羽沉默不语，他无法评估这种可以称得上奇迹的事情是否真的会发生，但这倒是能解释，她后来为什么会变得放浪形骸，象是另一个人。
景璃又接着说：“我当时并不知道咬那一口，会这么严重的影响到你。那天顾文博士说你的腺体活化后，我没胆子让你知道真正的原因……所以，我要求顾文不要告诉你。”
“没胆子？”白羽牵起嘴角笑了笑，“你也有没胆子做的事情？”
“有的，”景璃看着白羽的眼睛，“而且很多。”
“顾文那么听你的话？”
“我威胁他了。”景璃直白地说。
白羽笑了一声，这倒是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女Alpha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他又换了个问题：“你那么多情人里，你没咬过别的什么人么？”
“没有，我没有咬人的嗜好。”景璃苦笑道，“我咬破你的腺体，是因为你那个时候意识不清醒。”
“我不明白，那个时候我就象是送上门的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景璃看着白羽的眼睛，“白羽，因为我爱你。我不能在那种状态下要你。”
白羽愣怔地看着她。她爱他？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希望景璃有一天会对自己说这句话，可没想到这句话会来得这么突兀，这么可笑，这么辨不清真假。
“就像昨晚，我同样意识不清，对不起，我——”
“别说了！”白羽突然打断她，声音之大，把景璃吓了一跳。
白羽盯着景璃，眼睛里燃着怒火又夹杂着恐惧，他一字一句地说：“不准、再提、昨晚的事！”然后他的目光变冷，哼笑一声，“意识不清？是啊，我一次，你一次，很公平，我们两清了！别再提了！”
白羽是一个骄傲的人。虽然他在景璃面前已经一再低头，但Alpha信息素和昨晚的事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他恨景璃耍弄他，同时又对Alpha对Omega在信息素上的绝对压制心怀恐惧。他身强力壮，训练有素，单论格斗景璃的话，不是他的对手，可在这种荒谬的信息素面前却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景璃垂下眼睛，沉默了下去。
半晌后，景璃才又开口说：“顾文告诉我，被注入的Alpha信息素在一个月之后就会被代谢出体外，活化的腺体也会回归到退化的状态。现在还有10天的时间，等信息素被代谢出去，一切就会回归正常了。”
“正常？”白羽冷笑了一声，“什么样的正常？”
景璃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就是……像过去那样的正常，在我插入你的车队之前那样的正常。”
白羽盯着景璃看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睛，点头说：“这样很好。”
“所以，我们之间完了，是吗？分手，是吗？”
“不，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白羽冷冷地说，嘴里却全是灰烬的味道。
谈话到此结束了。他从床边站起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天已经亮了，你可以走了。”
“是啊，我该走了。”景璃默然道，她掀开被单，站起身来。
“这件T恤你可以穿走。”白羽说，“希望你别介意我帮你换了衣服。”
“没关系。”
“你的心脏位置有灼伤，自己回去处理下。”
“知道。”
白羽站在原地，再也找不到更多的话说，他只能说道：“再见。”
“再见。”景璃应声道，她从白羽身旁轻轻擦过，离开了。
房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之后，景璃冷硬地抿了抿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撑着墙壁仰头眨回突然涌起的泪意。
这是最好的结果，她默默对自己说。
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完成任务就会离开。也许在对白羽造成更大的伤害前，就结束这段关系，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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