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璃愣了片刻,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暴露了。但不知道为何,在内心深处她又感到一种解脱的轻松。
“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白羽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笨蛋,而且，在我们这个宇宙里,也有很多杰出的科学家。再说,科幻电影看得够多的话,也能知道点平行宇宙的概念。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景璃转过身来。白羽已经换上了一套合体的西装，面料轻薄却非常保暖。除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外，他又恢复成一个皇太子应有的面貌了。
白羽拿起一条毛巾揉干自己的头发上的水珠，半长的头发被揉出了一种凌乱美来，给他深邃的轮廓平添一点性感。
他扔下毛巾，示意景璃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自己则靠在一张实验台的边缘，面对着她。
“从平行宇宙穿越而来？”白羽又接着说,“这确实非常匪夷所思，很难朝那个方向去想。所以,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一个克隆体。可这个猜测,跟你的行为、你的能力并不匹配。你的机甲操控技术、身体的条件反射，甚至军校里考试的成绩,都不是一个克隆体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可以训练出来。”
“而且……”白羽弯下腰，在景璃脖颈之间轻轻嗅了一下，她身上独有的醉人香味又一次飘进鼻腔,“而且，我咨询过科学院的专家，人类确实有基因突变的可能，甚至有发生某些返祖现象的可能。但是，对于一个克隆体却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可能性相当低。因为基因稳定性，是克隆技术最最基础的指标，发生信息素腺体突然活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我迷惑了很长时间，你不是景璃的克隆体，那你是谁？你们为什么会有一样的外貌，一样的DNA？”
“那你是怎么想到的？”
“有一天，娜娜提起最近新上映的电影，一部讲宇宙穿越的电影，我才突然之间想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承认过，是你杀了肖慕，但你没法从帝都一瞬间到达尘寰星，又在密闭的浴室内消失无踪。是安东尼具有这个能力，对吗？”
“是的。”景璃承认说。
“他和肖慕一样都具有空间穿越的能力。肖慕可以在这个宇宙里进行穿越，那安东尼如果更胜一筹呢？是不是可以跨过位面，从另一个宇宙而来呢？只要我越朝这个方面去想，就越觉得这个设想能解释很多疑问。”
景璃苦笑了一下，有些惊讶白羽的分析居然全都正确。
她爱上了白羽，与他太过接近、亲密，因而留下了太多的破绽。如果她能坚持最初的想法，离他远一点的话，那么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她看着白羽，像他这样一个人，只要认识他，她便很难不被他吸引。
白羽走到景璃跟前，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他慢慢地俯下身，盯着景璃的眼睛。“所以，你叫什么名字？也叫景璃吗？”
景璃沉默半晌后点点头：“是的，我也叫景璃。”
“安东尼和你是什么关系？”白羽看着她，面容绷紧。他忍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带着浓浓的醋意补充了一句，“你们是一对？你爱他？”
“什么？”景璃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她没想到白羽会对她和安东尼关系在意到这个程度。
“不，不是，我们不是一对。我心里爱的人……是你。”
白羽却愣了一下：“……我不是你的目标吗？”
自从白羽拆穿景璃的身份之后，他一直在想自己在景璃心目中算是什么？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亲吻，每一次肌肤相亲，她表现出来的迷恋是演技，还是出自真心？
这些问题时不时地在他脑海里盘旋，即便用高强度的工作压制住，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冒出来，反复鞭笞着他的心。
他直觉景璃爱着自己，但每每想起她的谎言时，又变得非常不确定。
“不，你不是我来这里的任务，我也不是故意接近你的。”景璃看着白羽近在咫尺地眼睛说，“如果不是高速路上我意外插入了你的车队，如果不是那次在池明轩的酒吧里遇见你，如果不是你突然跑去查我那辆陆地车……我跟你不会有交集，也不会临时标记你……更不会爱上你。”
白羽盯着她，声音有些发颤：“你真的……爱我？”
“是的，我爱你。”景璃说。
白羽默默地看了景璃几秒钟，她那种熟悉的撩人香味又开始在他鼻尖萦绕，让人心跳加快，口舌发干。他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双手撑着实验台上。
景璃对他说的谎言太多了。
所以，白羽实在无法判断她所说的“爱”有几分真实性。但“我爱你”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的时候，还是让他感到高兴，甚至是心花怒放。
他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虫族战舰的导}弹飞向红心女王的时候，白羽其实什么都没想。什么战争、阴谋、欺骗……他统统都没想，他甚至都没想到孩子的事情，至于自己没有穿防护服这件事，更是完全没在他脑子出现过。
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必须要活着，活在他身边。
所以，白羽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那一瞬间就那么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替景璃挡开了那一击。
尽管现在他对景璃是又爱又恨，又恨又爱，爱恨纠缠，可此刻，她好端端，俏生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景璃在他身后说，“你一直都不太想要孩子……所以，我没往那方面想，也没有看出来。你不是一直有吃那个药……”
景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话听起来好像莫名有点渣？
景璃立马找补地说：“我很高兴，真的。我很高兴你留下了我们的孩子。”
白羽回过身看她，唇角微弯：“是吗？”
“当然了，你知道我很喜欢小孩的。”景璃向那个小型容槽看过去，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即便现在，他们就在眼前，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那是我的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宝贝儿，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
被人表扬生孩子厉害，白羽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景璃接着又皱眉说：“可是，你怀着孕，就不应该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驾驶机甲亲自上阵，甚至还帮我挡住攻击……Omega的生育能力是很强，但是那种程度的剧烈撞击还是非常危险。”
景璃向前迈了两步，微微仰头，直直地望进白羽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骗了你，你应该恨我的，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为什么拼命也要保下孩子？”
“……”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白羽心乱如麻，下意识地回避景璃的视线，“别问我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好的，我不问。”景璃说。
她没再问，而是直接上手，揽住白羽的脖子重重地吻了上去。
白羽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但那双柔软的嘴唇紧贴着他，撩人的香味浸入骨髓，让他心脏狂跳，呼吸不稳……他僵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回应她的亲吻。
景璃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笑意，笃定地说：“我猜对了，你还是爱我的。”
白羽定定地看了景璃几秒钟后，发出一声了挫败的叹息。
“是，我还是爱你。”白羽承认道，“不应该这样，但我——”
他突然猛地收紧手臂，另一只手扣住景璃的后脑勺，迫使她仰起头来。
他重重地吻了下去急迫又混乱地噬咬着她的嘴唇，辗转反侧，用尽全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吸出来吞进腹中，和自己融为一体。
温度开始上升，治疗室只剩下煽情的喘息声。
渐渐地，白羽的吻移动到景璃的耳垂和脖子上，她突然清醒过来，赶紧制止他。
“你别点火，行吗？”景璃抓住他的双手说，“你刚刚才把双胞胎取出来。”
白羽皱眉说：“到底是谁在点火？嗯？”
但他到底还是停下手上不安分的动作，松开了景璃。
景璃被吻得有些缺氧，她靠在白羽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现在呢？我们该怎么办？”
白羽默默地揉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过来好一会儿，他才无奈地说道：“你心里应该明白的。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
“……我明白。”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我皇兄还在，我还是从前的白羽，那我也许可以不管不顾。我爱你，但现在我是帝国皇太子，在这个位置上，我和你之间，并不是光有爱就可以了。”
景璃脸上的笑慢慢隐了下去。
白羽说得对，就算他们彼此相爱，那又能如何呢？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景璃闭上眼，静静地抱了自己的Omega一会儿，然后松开他，退回到自己先前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问吧。”她说，“你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吧。”
白羽的目光追随着景璃，看着她后退，离开，在椅子坐下，随着她的动作，感到一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灵魂中撕裂那么疼痛。
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问出了又一个问题。
“安东尼和你，你们不是一对儿，那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安东尼到底想要做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刚才弥漫在治疗室内的缱绻情意和火热的温度都消失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冰冷的质询的节奏中。
“他是我的养父，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