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耳背，不是耳聋。
段冉笑喷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却句句能让她笑出声。
他屏气凝神说：“不知，姑娘可否给小生一串数字？”
“什么数字？”
“当然是姑娘的电话。”
段冉笑得缓不过来，边笑边说：“你真的是太有趣了。”
他问：“给不给？”
段冉颔首，拿过他的手机在通讯录上保存了自己的电话，“好了。”
这是一串无法拨通的号码，手机摔在KTV没拿，即便拿出来也无法用了。
在这里没有人理会段冉，每个人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友善，同病相怜。
眼前的他让段冉暂时遗忘了江澈，可烙印在心底的消除不了，因为她爱江澈，所以必须和眼前的陈乐保持距离。
“我有些困了，下次见面聊。”段冉匆匆告别后离开。
陈乐就住在段冉的隔壁床，他拍拍段冉的肩膀：“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
段冉直接问：“你是处女座？”
“不是，怎么了？”
段冉坐在床上，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这病房干净。”
他挠头笑笑：“我是白羊座，只是有洁癖而已，脏的地方我真住不下去。”
也是。
段冉疑问：“保洁员清理的不够干净吗？”
他说：“糊弄两下就走了，细节处都不能看。”
段冉藏进被子里，此刻她却再也笑不出来，胸口很闷，脑子里是各种自杀方式。
她揪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来将自杀的想法击退，段冉还不想死，她还想再看看江澈。
还有机会吗？段冉不知道，但她很想见江澈。
陈乐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透进来的光洒在他身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摆满了水果。
现在的段冉彻底失联了……没有手机，只有她自己。
江澈会发消息吗？
会……不会……不知道。
陈乐见她睡去，将桌子上的水果递到她的床头柜上，随后坐回原处看书。
段冉通过被子缝隙处看陈乐，他好像江澈，又不像，他没有江澈那么窝囊。陈乐的关心都在细微处，而不像江澈嘴上的小把戏。
陈乐看了一眼手机，询问段冉：“去吃饭吗？”
段冉摸了摸肚子，有饿感，但喉咙处像憋了口气，只想吐，“不了，你去吧。”
段冉看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内心万般绞痛，但泪水再也无法掉落，她甚至不知哭的感觉。
换上病服后，段冉彻底融入了这里，面无表情，只是撑着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
陈乐很快就回病房了，手里拿着餐盒，将段冉病床上的餐桌升起。
“你干嘛？”
陈乐眼睛很大，大到能藏下星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刚刚有个阿姨拿给我的，让我送过来。”
“阿姨？”段冉自言自语，“是林瑶吗？”
陈乐把饭递到段冉面前，将筷子外层的塑料封膜取下，“吃完我帮你丢。”
段冉拿起筷子，刚想夹米饭，顿住了，“你在骗我。”
陈乐眼睛瞪大，指向门外，手忙脚乱的：“没有骗你，刚刚外面真的有个阿姨……那个阿姨她还问我认不认识你。”
“你骗人。”
“我真的没骗你，你相信我。”他解释，拿起筷子将菜夹进她嘴里，“信我。”
信任这一词对于段冉来说已经无感了，江澈一次又一次让她体验信任所带来的痛苦。
那个所谓的阿姨，是他编造的，林瑶绝不会给她送饭，况且除了林瑶还有谁回来这里呢？
这里不是临县，江琴也不会出现。
段冉抬头看他：“那你和我说说她是长发还是短发？”
他东张西望，额头冒出汗珠，眼神往旁边看：“……长发。”
林瑶是短发，林瑶也不会给她送饭，段冉将眼前的饭菜推回去，直视他：“你是不是没吃饭？”
……
他肯定的回答：“我吃了。”
段冉摸了摸他的嘴角，干燥且没有油渍。
她问陈乐：“还要继续说没吃吗？”
他皱起眉头，伴随着笑容酒窝再次出现，就像一碗酒，让人沉醉。陈乐说：“其实是我不饿。”
“不饿？”
陈乐彻底败下阵来，“其实……我怕你饿。”
段冉笑笑，笑得很憔悴：“还真是有趣，那你饿了怎么办？”
他傻乎乎的左看右看，在逃避话题。
段冉将筷子递给他：“小屁孩，还是你吃。”
他叹气又挠头，两眼泪汪汪，委屈地说：“谁是小屁孩？你先吃，吃不下了交给我，我不嫌弃你的。”
段冉无奈摇头：“可我嫌弃你……”
他没再说话，而是端起餐盒用筷子夹进段冉嘴里，段冉妥协了，“我吃，不用你喂。”
在这里时间被减速，感受着暗无天日的每时每刻，虽然这里没有痛苦，但丢了自由。
段冉脑海里反复出现江澈的容貌，很深刻，深刻到忘记那些欺骗。
“喝水。”陈乐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别噎着。”
段冉直白地问：“干嘛对我这样？我们很熟吗？”
“可能你对我没印象，但我见过你，在普陀山，在临县中学。”他轻笑，“在这里能遇到你，没想到……所以很兴奋。”
段冉对他没有印象很正常，因为在她眼里除了江澈……还是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