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不论怎么想这似乎都是一个死局。
在矮胖会计话音落下的短暂片刻里林三酒仿佛坐在一个万花筒的中心世界在脑海之外不断旋转着;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每次一个看似是解决之道的答桉才一浮起就立刻被层层缠缠绕的黑暗给重新拽入水下。
确实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一个现实。
她没有力量对抗枭西厄斯不能永远保护每一个普通人不受进化者的盘剥利用也不能构建出一个没有传送的理想世界……矮胖会计所说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其实我早就隐隐约约怀疑猪所承诺的改良农场是一个靠不住的虚话”林三酒忽然苦笑一声说道:“我向你发问原本是有用意的。”
她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无数屏幕下的一台机器机器上此刻正亮着一个绿色光点。
早在林三酒命令猪通过广播面向每个农场分部寻找凤欢颜和恒星的时候她就亲眼见过一次旺根是怎么操作那台机器的了。尽管她所剩无几的意志力差点被人偶师给击成碎片可是一个手指尖那么大的意识力总还是挤得出来的。
旺根死了谁也没发现广播系统就这样悄悄地上了线。
“你打开了广播?”矮胖会计发现了她的视线所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了。“你说的那一套改善农场的话……也是为了让农场里普通人听的?”
林三酒点了点头。
她希望普通人能知道他们的真实处境知道他们有哪些选择可她最终发现意识到现实的人却是自己。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矮胖会计也苦笑了一声“他们知情与否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既然普通人无力制约抗衡那他们就是疫苗原料而已……我们并不害怕他们的知情更不害怕他们的反抗。”
他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他明知道此刻广播系统依然开着他说的每个字都会被普通人听见但矮胖会计甚至没有一点缓和委婉的意思。
“你让他们听见了真相反而是一种残酷。”矮胖会计摇了摇头说:“他们此前全心相信着猪的谎言认为自己是在建设一个属于普通人的天地那么哪怕吃苦他们也甘之如饴。生活或许艰苦但他们充满希望。可是如今他们知道真相了又不能改变现实未来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清醒的痛苦了。”
做快乐的家畜还是清醒地承受痛苦似乎也是一个颇有历史的思维实验题——林三酒知道自己会做出何种选择可是其他人呢?
是不是真像矮胖会计所说普通人还是继续活在谎言里更好?
“对不起别怪我说话直接我只是觉得我不该浪费你们的时间说些空话。”
矮胖会计这时才飞快地扫了一眼人偶师——后者很少有这种放任苍蝇杂鱼嗡嗡乱叫自己却无从插手的经验;此时就算来个傻子也能意识到大厅里阴沉沉的气氛正像暴雨前凝结的乌云一样逐渐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别看这家伙其貌不扬却在短短几分钟里既用余渊保住了自己一命又尽可能用言语打消了农场被毁的可能性……即使林三酒什么都清楚但她破不开死局的话也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该走了”清久留忽然轻声说道随即指了指屏幕。“你们看那个出口。”
屏幕上是一个幽暗的山洞洞口好像是通往七个分部的道路之一。此时在一团昏暗里林三酒勉强只能看见洞道口处由外面投下来的一小片浅浅的、指甲边似的澹光——澹光里仅有一双人脚投下的影子;人脚以上的都淹没在了昏暗中。
……有人正站在洞道口。
只需看一眼只需稍稍一想“有可能是枭西厄斯的身体管家”林三酒就觉得体内像是豁开了一个大洞——她好像又像上次一样正从高空里往下跌呼啸寒风疯狂地往体内空洞里倒灌令她的神魂都紧缩起来了强风下无处躲藏。
仅仅是一个念头而已她连体温都不由自主凉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乔坦斯了;他们一行人若是再次对上了枭西厄斯……
可是那么多普通人怎么办?
“现在没有时间了”清久留似乎看出了她的挣扎看了一眼矮胖会计说:“你要是不喜欢他们的做法咱们大可以做好准备再回来。他枭西厄斯能从此住猪圈里?再说有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吧。你都惦记上了他们好不了了。”
“我怎么就成贼了?”林三酒都忍不住回了一句短暂地从纠结犹豫里被拉出来了一瞬间。她刚一转头矮胖会计好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开了口。
“我这就向首领申请那一件【单向通道】你们放心离开也没问题我会请组织直接将它发给你。都到了这一地步我想你也能看出来我们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耍没有必要的花枪。”
“中央车站寄存柜”林三酒不必多说矮胖会计就明白了立即点了一点头。
“寄存证会通过纸鹤给你。”他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