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人偶师在这种情况下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确是不大现实。
他被林三酒用一条绳子捆在了后背上一条胳膊被她单手使劲拽住相当于将全身重量都吊在了手臂上好不至于往下滑。以这个姿势他被半背半拖、在黑暗中一路颠簸地狂奔林三酒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背上的衣服全被洇湿了。
再这样下去她唯一的希望说不定就要死在自己后背上了。
“波尔娃?”
“继续保持这个方向”白胖子立即应了一句。听林三酒喊了一声“我不是问这个!”他又像个大老鼠似的在肩膀上团团转了几个圈带着哭腔应道:“我一直在拍他脸他就是不醒啊!”
“使点劲弄痛他!”林三酒咬牙喝了一声一边听着身后沙沙的摩擦声一边又一次加快了脚步。“他不醒咱们就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仅仅跑了十来秒她已经对这个家具内部的黑暗通道有了一定了解。
怪不得木辛一旦陷进来就出不去了:除了黑暗中的那些东西以外她从里面是打不开家具门的甚至也没法打破它们。所有带“内部空间”的家具都连绵在了一起共同形成了一片幽长曲折、时而深邃时而收窄时而多弯、无穷无尽的黑暗通道。
这么看来上一次与“灵魂女王”战斗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幸运了柜门摇摇晃晃竟始终没有关上。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个“内部空间”比实际家具内部大。
遇见百叶扇、玻璃窗之类开口的时候是林三酒唯一一个瞥见外界的机会;但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的只有夜幕下山一样起伏的家具。
就在她刚一分神时林三酒脑中警铃忽然大作;她立即一偏头耳边顿时又一次擦过去了一股热热的粗壮气流在空中泛开了。她屏住呼吸猫下腰尽管奔跑得十分艰难仍然不敢贸然直起身来。
上次她不慎被那阵喘息给喷了个正着时她有幸体会到了人濒死一刻的感受。它似乎可以给人造成自己即将死亡的假象从而导致浑身机能的彻底瘫痪——要不是当时她用意识力及时切断了她的大脑指令也许现在林三酒的心脏早就已经成了一块凉肉。
幸亏那东西似乎无法常常喷出“濒死之息”这才给了她缓冲躲避的机会。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林三酒气喘吁吁地问道。“你能不能看清?”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波尔娃使劲地拍打着人偶师叫道:“我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形状……但是那玩意儿实在不好形容……嗯你知道解构主义流派吗?”
听起来好像是抽象艺术一类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快说重点!”
“不管是画作还是建筑解构主义都是以打碎重组作为表现手法所以呈现样式很复杂很难描述。”波尔娃加快了语速但他的重点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身后的东西形状有点让我想起了解构主义建筑风格。”
说了半天全他妈是艺术教育。
“也就是说是一大坨不知是什么形状的鬼玩意儿?”
“……对。”白胖子忽然泄了气。
不应该指望他的。
林三酒心里刚划过这个念头身后摩擦游动的声音忽然一停竟彻底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它哪儿去了随即地面重重一震双脚竟被那股力量掀得离了地;一股叫人难以忍受的浓郁古怪气味已经扑到了她的后脖颈处。
白胖子喉咙里滑出了尖尖的一声:“它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