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打算用糖衣炮弹的方式让进化者感染啊——
屋一柳很快就发现他猜错了。
这个假副本总共占地多广他始终没有机会知道。他是被视作“逃跑分子”被抓来做工的比起主动投诚的正常人来说变形人们总是会对他多一分怀疑和提防:因此除了自己工作的区域之外屋一柳对于整个副本的概念都是模模糊糊的。
这倒不是说那些主动投诚的正常人就能够获得多大的信任了。事实上无论是正常人和正常人之间、正常人和变形人之间还是变形人和变形人之间没有谁是能够彼此信任的。副本施工的时候变形人数量极多工人占了一半监工占了另一半因为监工也需要被监视;所有的简易墙上都喷印着举报电话谁举报谁都欢迎。
就算鼓励大家彼此监视也还是挡不住“禁止事项”一件一件地被偷偷变成现实疏忽纰漏偷偷摸摸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发生;糖果屋尤其是重灾区因为食物就是施工原料。
不管到货时清点多少次等到真正开始建造的时候永远会少一箱贴墙用的曲奇饼或者衣柜打到一半巧克力没了。下次多订点吧那短缺反而会变本加厉因为变形人都猴精很会算账:以前按量订时拿五盒这回多订了可以拿七盒了。
以这种一团溃烂的做事方式想给进化者挖陷阱风险也太大了吧?
屋一柳没见识过真正的副本但他总难免怀疑这个假副本会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是副本的确有各种各样的据工地里的说法听说也有那种一看就好像很粗糙、很对付的类型;但副本至少应该都有神奇之处才对吧?
假副本的“神奇之处”就是五颜六色的灯光光效、“当”一下弹出来的毛绒玩偶和大喇叭广播——这种门票四十块钱的三线城市郊区私营游乐场风格真的能骗过进化者?
他气喘吁吁地将又一桶沉重的糖浆撂在地上时一个监工走了过来晃荡着腿踢了他脚后跟一下说:“走我带你们去集训了。”
集训?
屋一柳压下了被踢而生出的火气和另一个棕黑头发、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起跟在监工身后走了出去。那中年男人也是一个正常人在屋一柳刚刚来的时候他的态度还算平和;在发现后者原来是被抓来的、并非主动投诚之后中年男人就脸色阴沉下来几乎不与屋一柳说话了。
在前往“集训”的路上从其他几个项目也纷纷走出来了一些正常人都被监工们押着走向屋一柳从没去过的会议室。等他们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一柳忽然生出了细微的异样感。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非要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是在他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往他身边的空气里喷了一下香水——只不过此刻空气里的不是散慢游荡开的香味分子而是一种寒凉、尖锐还有点沉重的东西。
当几个进化者随后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屋一柳顿时生出了“原来如此”的感叹。
那个干干瘦瘦的长脸女进化者一眼也没往他身上看二人都好像已经忘了昨天见过面的事。其余三个进化者都是屋一柳从没见过的——在这四个人中那瘦女人和另一个模样困乏、好像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男人是面部从来没有变过形的;另外两个刚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坐下脸就好像受了震动似的猛地往斜刺里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