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保证,厅内的气氛暂时缓解了几分。
绫也跟费奥多尔一起,找了个座位坐下。
几分钟后,电来了。客人们都松了口气,大多数人的脑海中那根绷紧的弦已经放下,他们都觉得,看来,这只是小意外。
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
客人们重新开始用餐,黑色幕帘重新拉开,管乐队奏起了《雪花圆舞曲》。指挥家很快就重新上台,后面的演奏团也重新登场,指挥家鞠了个躬,演奏就重新井然有序地开始了。
绫四处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
窗外,一轮月光照耀,月光并不刺眼,只有弯弯一环,几棵白桦屹立在侧边,只能看到稀疏的松针叶的影子,树影幢幢。
她正是被这个景象所吸引了。
有个人拉起了窗帘。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每一个窗沿,轻手轻脚地拉上了深色幕布。他穿着服务生的统一制服,只不过戴了个礼帽,侧着身子,和客人沟通后,一边鞠躬一边拉上了窗帘。
从这边看,她看不清他的脸。
绫总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她又仔细看了几眼,还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她不认识这个人,也认不清做这些事的人是谁。
不幸总是乍然惊现的。
电来的时间有点短,费奥多尔刚结完账,一顿刺耳的电流声响以后,又一次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光明再次消失了。
四周的客人略有骚动,已经有点不满情绪。
所幸,刚才点亮的蜡烛派上了用场,屋子里并不算亮,但还算能视物。
绫四处看了看,有几个客人站起来,情绪不满的样子,已经打算离开。
也对,如果绫不是为了留在这里的话,她估计自己早就摔门而出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得先结账。
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因为是之前的停电,服务生关掉的吧。
手机带来的光亮和蜡烛光足以照亮这个算得上大的前厅,但总归是有些暗的,也让人分外的不舒服,随着几句抱怨,窗边的客人拉开了窗帘。
但他眼前的景象实在出乎了意料。
“天哪!”
他的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的目光也随之引向了窗外。
印象中的白桦和树丛已经消失,只有一片乌黑的物质把整个窗边占满。
绫拉着费奥多尔快速走到窗边,她凑进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好像是泥土。一整块乌黑的土块整个糊满了窗户。
她试图拉开窗户,却发现这些土块和窗户的贴合已经接近私密无缝,光靠普通的力气很难打开。
不断有人拉开窗帘,所有的景象都几乎无差。
如果可以从外部来看,那一定是,有个滑稽的人,恶作剧似的用水泥把整个房子都糊住了!
“我真是待不下去了!亲爱的,我们离开这里吧。”
“难以相信,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服务员,在吗?我要向你们的经理投诉!今天的情况,你们餐厅必须给出一个合理地解释!”
在所有人心中,都有隐隐的不安。一些预感告诉他们,事情并不简单,这似乎不是一次简单的聚餐。
现在,离开这里是最要紧的事情。
“上帝啊!难道要告诉我这是谁的恶作剧吗?我们应该请这里的服务员先带我们离开这里!不不不,不用等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一个焦躁的俄国人奔向了门口。他试着拉了拉门把,结果显然不能让人满意。
他用力的试图掰动把手,力气大到甚至似乎可以把手整个弄断。
不幸的是,门依然纹丝不动。
不详的预感开始传染。
伴随着咒骂和尖叫声,一群人涌向门口,一群人挤成一团一起试图掰动把手,甚至有人指望直接把门撞开。
有人摔倒了,尖叫着开始推推搡搡起来。人群就像歪七扭八的像波浪似的上下起伏。
一堆人聚集在门口,把这个堵了个水泄不通。
还有部分人坐在座位上,试图用手机联络自己的亲人亦或是报警。
在发现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以后,他们又重新把希望放在二楼。
通往二楼的通道是漆黑的一条长廊,顺着蜡烛的光亮,只能看到一丝靠近光的角落。但大多数的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在致力于与门搏斗。
但这并不是他们求生的出路,而是送他们更快速升天的地狱门口。
一只脚伸了出了,接着是一个人的阴影。
“朋友们,晚上好!”
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用了变声器,“滋滋”的电流音令人感到不适,他听起来甚至如同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十分滑稽,也十分的诡异。
紧接着,他的整个身躯露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瘦,尽管从这个漆黑的斗篷里面,任何人都认不出里面人的身型。露出来的手里带着黑手套。他一只手伸出来拉住了帽檐,另一只手里好像提着点什么东西。
绫盯着看了半天,勉强看出来是个圆形的东西。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这种预感在她今晚来到这儿时已经有所预料。
“也许你们还不认识我,这也是我们的第一次会面!我的朋友们!”斗篷人嗤笑一声,然后用这个听起来童真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幸福的夜晚!”
绫的瞳孔一缩,她认出这是谁来了。
也许,依托于某种第六感,但结合她的预测,她好像确实认识这个人……
“我是个魔术师!”斗篷人继续说道,“也许你们在场有人想试图挑战魔术师的威严,大可前来一试,我会给你们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在场的人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立即有几个人心存侥幸地想去突围,但还没靠近他,就像遭受了什么似的,身体抽搐地倒下了。紧接着,他开始四分五裂。
“这是惩罚!开心吗?”魔术师咯咯地笑了起来,配合这个诡异的小孩子声线,让人汗毛倒竖。
没有人敢去那边了,在他说出那些话以后,出于谨慎还是点什么,人群围绕他立即分出一个十米的圆。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感到了委屈,不过他也没有试图为自己辩解,“只要你们不到我这边来,我就不会动手。”
他穿着高靴,踩在地方的声音咚咚作响,他们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斗篷人从阴影走来,被光照亮的地方也越来越大。
绫才发现,他的斗篷并不是全黑的,靴子也不是。
他手上提了个头。
绫比在场的这群人都胆子大,于是拿着手机往他照去。
一些血大面积分布在他的四周,配上不均匀白光,仿佛一副泼了红色颜料的油画,颜料还未凝固,因此看起来很新鲜,很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