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水睁大眼：“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凝碧姐姐正在练剑啊，他们为什么不跟凝碧姐姐学？”
女弟子道：“剑修正是如此，比我等音修要讲究体格上的强健——欲学剑者，首先得拿得动剑。楚姑娘别看凝碧道君剑术炉火纯青，实则道君也是日日挥剑，至今百年不曾间断。”
楚秋水讶然。
女弟子再道：“楚姑娘你尚未修行，没有根基，脚步虚浮，四肢无力，恐怕连最轻的那种木剑都拿不动，更要加入他们。”
尽管清楚女弟子是实话实说，并非故意贬驳自己，但楚秋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嘴唇颤抖着开口，声音里含着柔弱的哭腔：“我、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见楚秋水被说哭，其余人立即指责女弟子，明知楚姑娘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病西子般的身体，怎么还偏要拿出来说事？
被当众指责，女弟子有些难堪。
好在楚秋水很快便没哭了，还道：“我没事，你们别说姐姐了……其实姐姐说得有道理，我的身子太不争气了，我的确该加入他们。”
话虽如此，楚秋水望着跑圈的目光中满是抗拒。
太丑了。
而且看起来就很累。
她眸中残留的泪光闪闪，众人虽不忍，但还是鼓励道：“楚姑娘去吧，我等就在这里看着，绝不会让楚姑娘受半点伤。”
“是啊，过了今日，来日回凌云宗，也是有底气的人了。”
楚秋水被一语点透。
对，她是要回凌云宗的。
也就是在这万音宗里，这么多人护着她，乌致哥哥更是柔情似水；等回了凌云宗，只她自己一人，那等天骄遍地的大门大派，岂是她一个小小凡人能轻易出头的？届时再行吐血昏倒，恐怕根本无人将她扶起。
思及于此，楚秋水冲着众人笑了笑，随后便解开斗篷，只着一袭夹袄上前。
没了斗篷的遮挡，冷意愈发彻骨。她打着寒噤，遥遥道了句：“凝碧姐姐，我开始了。”
说完试探地迈出步子，堪堪缀在跑圈队伍的最后。
因是中途加入，楚秋水跑得还算游刃有余。她甚至抬头，对拂珠露出个笑脸，以口型说她很好，她不累，凝碧姐姐不用担心。
拂珠未作理会。
再跑几步，路过拂珠身边时，她以拂珠绝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今日来前，我问乌致哥哥，还会不会与凝碧姐姐结契，乌致哥哥没说话。我又问与我结契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乌致哥哥还是没说话，只让人带我出来散心。凝碧姐姐，你知道乌致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拂珠仍旧不理会。
权当不认识乌致，也权当没楚秋水这个人。
见不管自己说什么，拂珠都半点反应也无，楚秋水笑容敛了敛。
凝碧姐姐变了。她想。
她没再开口，又跑了一小段后，渐渐地跟不上了，她双足一软，无力地往地上倒去。
“楚姑娘！”
楚歌峰那名女弟子喊了声，飞快过来接住她。
其余人也迅速赶来，连声问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
楚秋水嗓音沙哑，她额上有汗，眼角有泪，整个人简直虚弱到极点。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亦是急促，尽力解释道：“我没有大碍的……只是有些体力不支，歇一歇就好。我还能继续跑，凝碧姐姐在看着我呢。”
没想到她竟如此逞强，众人一时心疼坏了。
那名女弟子更是忘记先前发生的不快，拿斗篷将她紧紧一裹，满脸焦急地要立即带她回楚歌峰。
岂料楚秋水一个劲儿地摇头，断断续续地说不能让凝碧姐姐失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当中有对楚秋水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思的，见楚秋水都这样了，竟还惦记着旁人，下意识就转向那犹在练剑的人，斥道：“凝碧道君，楚姑娘刚刚病愈，你怎能让她如此受累？凝碧道君心胸未免有些太过狭隘！”
拂珠剑势一停。
她循声转头，眼眸一眯：“你说什么？”
剑芒伸展，杀气若有若无，那人倏然住口，再不敢说话。
楚秋水这时抬起头来，虚弱道：“不关凝碧姐姐的事，是我身子太弱了……凝碧姐姐关心我还不来及，岂会因为我随口说的与乌致哥哥结契一事，就故意磋磨于我？”
说完，低低咳了声，看起来更虚弱了。
楚歌峰弟子则更加愤怒。
不知谁怒道：“自己没本事守不住男人，就欺负弱小凡女，简直妄为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