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就是这样说一不二。”胡景摇头说:“要回去么?我送你。”
槐诗认真的思考了许久忽然回答。
“我试试。”
倘若之前青帝对槐诗的到来表示拒绝的话槐诗未必会继续多做纠缠。种植园那么多走天文会的门路虽然麻烦点但未必找不到。
但如今老人家当面摆出车马来他反而有点跃跃欲试了。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胡景好像早有预料那样点了点头指着后面的方向:“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
他刚走出两步就他听见槐诗说:“先留件羽绒服给我……否则我今天就在这儿冻死了。”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槐诗又忍不住看了看在身旁那位是不是暖和过头了的新人小老弟便露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微笑。
“陆言把你的羽绒服给客人……”
于是陆言的脸色越发的绿了起来。
他就知道今天来这里没好事儿!
根据胡景和陆言门房里喝茶吹空调时看到的监控画面槐诗在进山的牌坊下面蹲了两个钟头。
嗯披着从陆言那里拿来的羽绒服总算暖和了一点……
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往后退。
好像就打定主意住在这里不动了一样。
实际上在这两个小时中间他一直试图将周围那些纠缠不放的植物生机重新理清可是舆岱山的生机简直丰富的太过头了。
简直好像一团乱麻一样彻底将他纠缠在这里剪不断理还乱。尤其体内同种的生机也在外界的呼应之下想要试图接续沟通。
一时间体内绝大多数的生机储备好像都变成了二五仔。
没办法这是山鬼的本能。
倘若不能沟通内外的话又怎么调理生态吸收地气呢?
可以说这里专门针对山鬼打造的陷阱。
要是其他谱系或者类型的圣痕在这里绝对没有这样的麻烦可对于槐诗而言越是向舆岱山上走就越是接近绝境。
或许这只是青帝的随手施为却在槐诗面前留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不得不碰的软钉子。
不是不给你但你连山都上不去的话也拿不到吧?
他越发地确定了自己肯定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位老太太。但现在问题怎么把摆在面前的难关解决?
直到槐诗冷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屁股了他也没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想太多也没用。
总要试试。
就在所有或明或暗的观测之中山门前面徘徊许久的少年爬了起来蹦蹦跳跳原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活动完了身体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忽然回头问:“厕所在哪儿?我要尿尿。”
“噗!”
屏幕前面的胡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而旁边一抬头就被喷了一脸的陆言越发的怨念起来。
“为什么要专门回过头来喷我啊?”
“咳咳屏幕也很贵的好吗!”
胡景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很快去完了厕所的槐诗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在积雪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然后再一步第三步第四步。
随着暴风的渐渐停止遍地的积雪之下竟然传来了枝条断裂的清脆声音而槐诗在走出百米之后僵硬在了原地。
噼啪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槐诗也再无法向前走一步他露在外面的十指上指纹内的一圈圈已经变成了树木年轮一般的质感。
正好十七圈半。
不能再往前了。
舆岱山带给他的压力实在太过庞大他体内的生态圈已经要顶不住了再往前走几步恐怕就会彻底溃散然后不可阻止的树木化。
哪怕青帝就在头顶上不可能会放任他就这么状况恶化但人起码也是丢定了。
——蛮干是行不通的。
好像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这样提醒。
槐诗沮丧的叹息。
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一步后退步步后退好像逆水行舟迅速地被无形的压力逼回了山脚下面。
他在寒风之中汗流浃背仿佛跑了一场马拉松。
槐诗重新坐倒在了地上端详着面前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高山还有山顶隐约浮现的那一座建筑。
不可跨越的难关。
槐诗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坐下来开始思考。
.
.
“老太太你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在山顶落满积雪的庭院里孤独的梅花树弯曲地生长着漆黑的枝条上却没有长出鲜花只有一丛丛隐约的芽。
走廊下的老人坐在摇椅上膝盖上盖着毯子正静静的凝视着门口。在她身后路过的女人端上了热茶放在托盘:“这明显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如果难度不定的高一点又怎么知道是良材美玉还是杂草朽木呢?”老人淡然的拍着摇椅的扶手“当年你十三岁的时候不也一路上来了么?”
“我足足用了一个月呢。”少女失笑。
看上去正值花季容貌并没有什么出奇可她的指甲盖却泛着隐隐的淡绿色好像涂了指甲油一样看上去精致又显眼令人移不开眼睛。
“用二十九天趁着下山的功夫到处玩完逛完又害怕我生气踩着最后的点用了半天上山你好意思说么?”
“就是忍不住偷了一下懒而已啊。”女孩儿尴尬的摆手:“哪里有老太太你说的那么过分?”
“一个两个就知道偷懒。”
老太太翻眼看过去肃声训斥:“又出来磨蹭作业写完了么!连考研都考不上还当什么升华者!”
“这和当升华者没区别吧?”
“小孩子就给我好好去学习!”
“好好好。”
女孩儿尴尬的转身正准备走脚步却骤然一顿愕然回头看向门外的方向。
竟然又上来了?
而且……
“有点意思。”
老太太眯起眼睛轻声笑了起来。
.
.
槐诗再度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次噼啪作响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脚下积雪翻动起来毫无征兆的竟然长出了一丛绿油油的草叶。
毫无任何特征和珍稀可言的车前草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槐诗的身旁。
槐诗沉默了片刻眉头愉快地挑起。
他找到办法了。
哪怕不是最正经的解决办法。
他再度踏前走出一步积雪再次翻动另一从矮牵牛就再次从槐诗的脚边生长出来。
槐诗吹了声口哨自信越发的膨胀起来。
这一次他信步前行。
每走一步便有一丛野花和野草从脚下生长开来。
鲜花之路。
看上去分外美好。
可槐诗的源质波动却开始缓缓的减弱起来。
山鬼的圣痕在迅速的萎靡。
倒不如说是他有意做出的切割。
上山最大的麻烦对槐诗而言有两个第一个是舆岱山生态圈在青帝的调理之下显露出的恐怖同化性。
另一方面则是自己体内不断与之共鸣的大量生机。
尤其槐诗的容量是常规山鬼的数十倍以上这一份外在的引力对他所形成的影响简直大的吓人。
本身体量越大那么被舆岱山的地气场所拉扯的引力就更强。
按照常规的解法而言槐诗至少需要花一周以上的时间不断的进行尝试才能够让体内的生态圈和外界的生态圈达成平衡融入本地的环境成为他们不再干涉的一部分。
拿出让青帝满意的技艺和答案来。
可对槐诗而言……明显还存在着另一种解法。
——为什么不主动减负呢?
此刻随着槐诗的上前纷繁的花草从他的脚下生长而出笔直地向上延伸。和第一次比起来槐诗的速度无比缓慢好像负重前行。
可每走出一步都稳稳当当如同钉子一样深深的钉进了山路之上——他体内的生态圈在一步步的强行进入舆岱山的大循环之中去。
彼此泾渭分明。
哪怕看上去滴水不漏可实际上要是用力挤一挤空间总还是有的。
每到难以支撑的时候槐诗就主动割裂体内的部分生机任由它们脱离自身被舆岱山的地脉同化。
反正他随手乱捋来的花花草草数都数不清只是这种程度就连弃车保帅都算不上。
槐诗一步步向前心情愉快
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
尤其是他在灵机一动将那些主动舍弃的植物生机化作探杖开始藉此窥探起舆岱山大循环的规律。
在青帝的眼皮子底下偷完鸡之后仍嫌不够。
某个胆大包天的天文会走狗开始正大光明的偷学了起来。
六千字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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